后半夜,天边一阵惊雷炸响,疾风席卷着豆大的雨点啪啪的打了下来,刚经历了一场战火的永城笼罩在雨雾中,被暴雨洗刷着斑斑血迹,从远处看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雨幕中,一支尾不相望的军队冒雨行进在泥泞的道路上,几千人踏在泥水里的脚步声咔咔作响,大兵们都戴着斗笠,只管埋头赶路,不住有骑兵奔驰在队列两旁,大声监督催促行军。
一棵树冠茂盛如伞的柳树下,一队人马在此歇脚,卫弁们冒雨从马背上搬下了一把太师椅和伞具,随即往地下一撑遮雨,便有一位少将军官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歇脚,有卫弁从挎包取出了长杆烟枪给他上烟,抽了半杆烟的时间,忽然从后方传来一阵战马的疾驰声,一个骑兵疾奔到少将军官面前,倏地腾身下马报告道:“旅长,开封急电。”
少将军官嘴里吧嗒了一口烟枪,闷声道:“念!”
骑兵急声叫道:“开封急电:永城之围已解,龙山集匪军转移至柘城洗劫,赵督军令我旅火赶赴柘城剿匪,不得有误。”
少将军官腾地站起身,把烟枪往卫弁怀里一丢,冷声道:“传我的令,全军停止前进,后军变前军,目标柘城急前进。”
随即有传令兵飞马高传军令,部队迅的转身变阵,又急向柘城方向奔去。
……
韩百航尚在睡梦中,就听城内吵杂一片,他猛地翻身坐起,顺手从枕头底下抽出勃朗宁手枪,向屋外急喝问道:“出了什么事?”这时窗外仍黑漆一片,但估摸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了。
卫兵推门进来,敬礼道:“连长,豫东镇守使率兵进城了。”
韩百航反眉一皱:“进城就进城,怎么闹出这么大动静。”
卫兵答道:“外面雨大,二师的人闯进了百姓家躲雨。”
韩百航暗骂一声,剿匪的时候不见踪影,土匪走了倒来的快,还尽干扰民的事,他快披衣下了地,问道:“镇守使现在何处?”
卫兵道:“进了城直接去了徐府。”
韩百航一愣,不由得去猜想徐望堂与宝德全的关系,又问道:“镇守使有传唤我吗?”
“没有!”卫兵摇头道。
“备马,去徐府。”韩百航忙去穿军服,上官进了城,他这个做职下的怎么着也得拜见一下。
随后出门上马直奔去徐府,却见徐府外面的整条街已经戒严,二师的大兵端着枪把路拦住,喝问道:“什么人?”
“永城驻军连长韩百航,前来拜见镇守使大人。”韩百航勒马回道。
从大兵中走出一个打着伞的少校军官,抬眼扫了韩百航一眼,冷冷道:“下马候着吧,镇守使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韩百航利索的翻身下马,向少校军官立正敬礼道:“是,长官。”
少校军官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回去。
“长官且慢。”韩百航忙叫了一声,回头向卫士讨要了一个东西,陪笑着把东西塞到了少校军官的手里,低声下气道:“长官辛苦了,烦劳通禀镇守使一声,就说韩百航求见,都是自家兄弟,帮帮忙。”
少校军官被韩百航的举动吓了一跳,正要瞪眼呵斥,可看清手里的东西是一封银元,脸色顿时缓和了下来,不动声色把银元收到袖筒里,呵呵一笑道:“那我就帮帮你。”随即回头下命令道:“去通禀一下吧。”
一个大兵挎着枪跑去了徐府,韩百航见状忙道谢道:“谢长官。”
少校军官摆了摆手,走回了原处。
在雨中等了足足有半个小时,通禀的大兵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叫道:“镇守使让韩连长进去。”
大兵们让开路,韩百航让卫兵在外等候,他随一个兵进了徐府,向内走几个院子,来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大院内,只听里面正传来说笑声,韩百航听出其中有徐望堂的声音,不由得一皱眉,自己正想和徐望堂斗法呢,就有镇守使住在他宅子里,事情怕是不妙。
又经通禀了一次,韩百航这才被允许进屋内,他在门前脱去雨衣,又把马靴上的雨水跺了几脚,挺胸直腰的走进了屋内,眼前豁然开朗,正见到一个少将军衔,身材粗胖的中年人坐在堂上大声说笑着,不用说这就是豫东镇守使宝德全了,而在旁陪笑的就是徐望堂,但看他神情从容,并没有低下讨好的样子,这让韩百航心中警觉,提起了十二分小心对待。
“卑职韩百航,见过镇守使大人。”韩百航靠脚立正行了个端正的军礼,大声说道。
宝德全抬起鼻孔瞥了一眼韩百航,却只顾和徐望堂交谈,没有丝毫理睬韩百航的打算。
韩百航满脸尴尬,却又不敢放下手,心里问候了宝德全的老娘,只能忍着困一直举着手。
这一举就是十多分钟,韩百航额头沁出了一层的冷汗,手臂如同废了一般,但还是强咬着牙举着手,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徐望堂含笑和宝德全叙着话,眼睛余光却一直看着韩百航,从一开始的戏虐转为了肃然起敬,他做过军人,自然知道持续这么久的敬礼有多困难,搁他是绝对支持不了的,这时候他感觉时候到了,好心提醒宝德全道:“镇守使,韩连长还敬着礼呢!”
宝德全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冲韩百航一点下巴:“别举着了,放下吧。”
韩百航心头一松,想放下手臂,手臂传来了如断裂的剧痛,疼得他牙齿咬得咯咯响,可脸上却没吭一声。
“坐!”
宝德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