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怡和王珉灿一直在酒吧呆到天亮才离开,一回到家就被颜父劈头盖脸的臭骂了一顿。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词,不是说她不知检点,就是她自暴自弃,迟早会后悔。
有时候太生气了,甚至会说出真后悔生了她这种商人的话。
由于出狱后,父亲就一直是这种态度,所以颜怡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后,就径直上楼了。
颜母心疼女儿,就跟颜父争执了几句,随后也跟着上了楼。
推开房门,颜怡将包很随意的丢在桌子上,脱掉高跟鞋,就爬到床上睡觉去了。一夜未合眼,又喝了不少酒,现在她只觉得头晕乎乎的。
“昨天晚上去哪儿喝酒了?”颜母跟进来后,关上门,就走到颜怡的床边,继续说:“你爸最近身体不是很好,就少气他吧!他也是为了你好。”
颜怡听了,趴在枕头上,冷笑了两声,“气他?到底是他气我,还是我气他?自从我出狱后,他给过我好脸色吗?”
“你爸的脾气你又不是不了解,刀子嘴豆腐心,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呢!”颜母字里行间,充满了深深的无奈。
颜父是大学教授,为人正直,活到这么大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污点,受尽了人们的尊重与敬仰。
可就是这样一个学识渊博,刚正不阿的人,他的女儿居然成了一个罪犯,这让他怎么能不气愤呢!
“刀子嘴豆腐心?”颜怡已经很不屑这种说辞了,“那他知不知道,他一张刀子嘴对我的伤害,是十颗豆腐心都没法修补?”
“这……”
“行了,妈你先出去吧!我很困了,想好好睡一觉。”颜怡忍住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对了,我还有件事情要跟你说。”颜母的神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颜怡微怔了一下,薄唇轻启,“什么事?”
“权夜的母亲,好像去世了。”颜母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飘忽,显然是没办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消息。
虽然现在他们跟权家没什么亲密关系了,但那毕竟是身边还算熟悉的人,突然间就这么没了,从此再也见不到了,心里的震撼还是挺大的。
颜怡也是如此,满脸的不敢相信,“开什么玩笑。她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这么突然的去世了!消息属实吗?”
“应该属实,是你刘伯母跟我说的,她有个侄女就在那家医院工作,好像是护士长还是什么来着。”具体,颜母也记不清了。
这个不可思议的消息,让颜母瞬间睡意全无,她立马通过各个途径确定了这个消息,久久不敢相信。
然而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件事也让她觉得很爽,毕竟她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上次见面时,康华眼里那满满的不屑,她并不是没有看到。
“妈。”放下手机,颜母平静的对颜母说:“权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是看在平时生意有往来的份上,我们也应该前去吊唁一下。”
“你说的没错。”颜母微微点头,忽然间觉得有些头晕。
年纪相仿的人离世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对她总归是有些影响的。只要一想到她自己的生命,不知道在哪一天也会突然停止,就觉得十分的恐慌。
“怎么了?”颜怡见颜母人不大对劲,赶紧扶住了她的胳膊,“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就是头忽然有些晕,我先回去休息一会儿。”颜母缓过来后,小步离开了颜怡的房间。
康华的告别仪式,安排在了三天后。
这天外面还没大亮,郑夕晨和权夜以及权果就起床梳洗了,或者可以说,三人这几天根本就没怎么睡过。
特别是权夜,他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的就全都是小时候跟母亲在一起的画面。被她训斥,被她疼爱的点点滴滴,都那么近在眼前。
然而一睁眼,一切就都化为了乌有,心痛的感觉让他几度觉得要窒息。
权果也差不多,被康华整整疼爱了五年,他早就习惯了奶奶的存在。现在老天一下子将至亲从他身边带走,那种心被掏空的感觉,根本是没办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妈。”跟郑夕晨一起下了楼,权果的眼眶又红了,“我真的好想奶奶,真的好想她能回到我的身边。”
“少爷,节哀顺变吧……老夫人走了,我们也很难受。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还是要学会接受现实。”阿菲泣不成声,这几天也一直在以泪洗面。
“是啊,大家……都要节哀。”
管家叹了口气,提醒郑夕晨,“夫人,可以叫先生也下来了,大家吃点东西,就该去教堂准备准备了。今天,肯定会有业内人士到访,咱们得早点过去。”
康华一离世,管家对权夜的称呼又变了,而夫人两个字,也没太引起郑夕晨的注意。毕竟现在眼前有这么一大桩事情,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好,我现在上去叫她。”郑夕晨拍了拍权果的肩膀,示意他先跟管家和阿菲一起吃早餐,然后自己转身上了楼。
黑暗的房间里,已经穿戴整齐的权夜,正站在窗子前发呆。郑夕晨在门口静静的看了他十几秒钟后,伸手打开了灯。
房间瞬间被点亮,权夜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后缓缓转过了头,两行滚烫的眼泪,无声的从两侧坚毅的脸颊滑落。
这一幕,让郑夕晨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烈的撞击了一下。
因为她从来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