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哥来送早饭,说没有打听到南师姐,来送中饭,说没有打听到南师姐,来送晚饭,说没有打听到南师姐。
可他送晚饭时,却给我带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明天天一亮,太后要将我处死,这是我在这世上的最后一顿饭了!
犹如晴天霹雳打在周身,我顺着牢房滑到地上,挣扎着爬了许久,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狱卒小哥不忍看我这般,将一篮子的好酒好菜递进牢房,叫我多吃上些,别做个饿死鬼,继而萧萧索索的走了。
我爬在地上,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眩晕的厉害。想哭,却不知为何哭不出来,
心像是被人用甚么掘着一样,感觉不到跳动。
就那般呆呆傻傻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周身才恢复了些力气,我爬起来,看着无边的黑暗,感觉四周充满寒气,直浸骨髓,又冷又恐惧。
我轻轻唤了声:“爹……”眼泪终于汹涌而出。
从前不觉得我爹有多好,此刻,脑海浮现的全是他的好。
小时候,一边捡我不小心掉到地上的饭粒,一边骂我糟蹋粮食;一边给我洗脏了的脸,一边骂我不学好。后来渐渐长大的了,逼我去越女红,去学琴棋书画,怕我嫁不出去,又怕嫁出去后看人脸色。
从前总觉得爹偏心姐姐,可此刻,我突然就想通了,他只是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爱我罢了。哪怕他真的偏心,又能怎么样,他还是我那个当爹又当娘将我们姐妹一手拉扯成人的老父亲。
想着想着,我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唤着我爹,希望他能在听见。
又想起我师父来,第一件事便是他夸我骨骼清奇,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可惜我还没有学有所成,就要成断短头鬼了,师父对我寄予的一番厚望,
统统付诸东流,连残渣都不剩了。
记得在国宗的日子里,师父看我年幼,怕我吃不好睡不好,将师兄师姐们所有的好东西统统征来给我用,弄的整个国宗上下,怨言满天飞。有一次,师父将最小的一个师兄的新弹弓征用来,教我玩,小师兄不干,要上吊,吓得大师兄又赶紧给他重新做了一个。
在国宗那几年,我仗着师父的疼爱,天天“横”着走,师兄师姐有甚么好东西,都不敢留着自己用,全部私底下给我。
我以为,他们怕师父,才对我这么好。
可后来听师姐说,国宗里,除了师父,师兄们都很喜欢我……
想到这里,我扯着嗓子嚎:“师父,你在哪里?师兄师姐,你们快来救我……”
周围的狱友被我吵醒,隔着牢房大声骂我“是不是要死了,大半夜鬼哭狼嚎的,你特么真是有病”。
我便一边嚎一边给骂过去。
“我特么就是要死了,我特么就是要嚎,你们特么有本事过来打我啊!”
要过来正好,我这满腔的怨恨正愁没地方发。
一边骂,一边在心里诅咒那天杀的温仪公主,以后嫁个酒鬼,天天砰砰砰的打她,生个儿子没□□,生个女儿没鼻子。还有那老不死的太后,最好明天天一亮,变成个白痴,甚么都不知道,连生活都无法自理。
又在那里边嚎边骂:都是这个该死的慕千尘啊,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遇上这么个冤家啊!
既然那么多人想嫁你,你为什么不统统娶回家去储着,你财大家大,又不怕养不起,可你偏偏要将我拉进这该死的浑水里来。
爹……你在哪里?
师父……你快来救我啊!
慕千尘,你个混蛋,你这次真的害死我了啊!
我嚎的嗓子干痛,却仍旧不解心头的怨恨,最后没了力气,只得将头埋在胸前,呜呜咽咽的哭。
“星云?星云?你是不是星云?”
突然,身后传来声音,像是在试探着问我是不是葛星云。我一惊,立刻转身去看,却因为头晕眼花的厉害,一头栽到了地上。
一双手从牢外伸进来,用力将我扶起,再次问道:“你是星云么?”
是个女声,我怕再晕过去,只得缓缓将头抬起来,隔着牢房,在昏暗中,我看到一张天仙般漂亮的脸,和一双惊诧的眼睛。
“星云?”那声音再次响起,美妙动听的优胜世间一切音律。
我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没有迟疑,没有怀疑,我哽咽着叫了声“南师姐”。
南师姐听我叫她师姐,想是确认了我的身份,我话音甫落,她便紧紧握住我的双手,自责道:“师姐来迟了,让你受苦了。”
师姐的双手,温暖似春日的阳光,隔着指尖,那股暖意缓缓流进我的身体,在我心头变成了夺目的光。
知道救星来了,我顿时从绝望中爬出来,来不及多说,我只反手,紧紧握住师姐的手。
“南师姐,你快去国宗找师兄师姐他们,让他们想办法来救我,一定要赶在明天太阳升起来之前,不然我就没命了。”
南师姐似乎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她也不多说,我话音甫落,她便起身,对我道:“你放心,我就是走废了这双脚,也一定将消息送进宗里。”
步行几时才能到宗里,哪怕会武功的人,爬上玉蟾山也得大半日的功夫。且现在已是深夜,离天亮不远了,南师姐即使能够赶去,余下的时间,也不够师姐和师兄们准备的。
“师姐,你去我家,问我爹要一匹叫破奴的枣红马,说是能爬山,你骑着它,快些。”
“好,你等我,我们一定回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