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昀季留下了乾行修,却没有来见他,和他下所谓的棋,而是自行出了门去找黎羽。行修此刻如同被看管,哪也去不得,行修人虽被困但也不慌不忙的静坐在屋中自己下着棋。待到稍晚些时候,看管行修的怀安得了命令,这才说道:“先生,可以走了。”
静谧的街道上,微风吹散身上被沾染上的酒气,走了一小段路,黎羽和谢昀季两人都没有说话,两人中间隔着约莫两拳的距离。
“王爷,弃了轮椅,不怕被人发现吗?”突的,安静的风里传来黎羽有些飘渺的声音。
“盛京已尽数在本王手中,何需害怕?”凉薄的声音如同它主人薄削的唇,传来。
一声讽刺的轻笑几不可闻的从黎羽的喉咙中发出,听她说道:“自古男儿薄唇多薄情,王爷会是那个例外吗?”似是问答又不是问答,见她说着已拿出早前云景飞写给她的诚意书交给谢昀季。
谢昀季拿过了那份关于龙纹令的诚意书,满意的勾起嘴角,忽略了本想回答黎羽的话。并没有让谢昀季等太久,谢昀季刚看完云景飞所写的内容,就见黎羽拿出了另一张被笔墨书写过的纸递给谢昀季。
刚看到开头的两个字,谢昀季便停下了脚步,黎羽多走了他两步这才停下回看着他。
“这是什么?”瞧谢昀季手夹着黎羽后来递给他的那张纸,冷冷看着她,质问道。
“和离书。王爷既然快登位了,允我此报酬,不算难事。”黎羽讽刺的眼眸对上他冷漠的眼眸,不喜不怒道。他利用她,她讨要的报酬,这关系早已冷漠如此了吗…其实不是吧,那是曾经用力爱过的人呐,怎么可能,一句爱过,说放就放。不过是,亲手把巨大的失望摆在自己面前,情愿自己伤害自己,丢了期望,便觉得再也不会疼痛。所有的潇洒,不过是失望累积多了,麻木所换。
这个叫黎羽的女人,她还会再明媚,再生动,但是,又还有几人,几情,能入心。
抛却那些伤情的缠绕思绪,她要活着!她要活着走出这场困顿之局!这个想法,在黎羽心里是如此的强烈。
“若本王不答应呢?”谢昀季克制着要撕碎手里那张和离书的怒火,阴郁的看着对面离自己不远的人,轻启唇畔说道。
“虽然,如雲从来没有看透王爷摆下的这场局,但是,如雲猜,我是王爷在旻朝这场居里一颗举足轻重收尾的棋子。”黎羽低眸牵起嘴角,笑不及眼底说道。她连人都不是,她只是他棋局上的一环,自以为是的一环。是她错,好了伤疤忘了疼,得今日所面对,是她活该,她认了!她唐倾羽,认了!
“黎羽,你不是棋子!”世间还有什么比这难受?她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妄自菲薄!他的人,别说这一辈子了,下下辈子,也只能他来欺负,她自己先自轻算是个什么事!
就算她是他的棋子,这话也轮不到她自己来说!蛮横无比。
意料之外的,黎羽这副样子让谢昀季很生气,这份生气竟然比刚刚拿到她的和离书还要生气!随着谢昀季的这声低喝,人已经上前,把黎羽拉进了他的怀里,强制的扣住了她低着的头,他用手捏着她的下巴,逼得她微睁开牙关,他的舌撬开她的贝齿,长驱直入,攻城掠地,强吻于她。
黎羽挣扎着,她用力推开了他,恍若这辈子都没这么大的坚决。
“谢昀季!这是我应得的!”她抬手嫌恶的擦着被吻红了的唇,恶狠狠的瞧着被推开的谢昀季说道。她帮了他,跟他提这点不足轻重的要求算什么?怎么?就许他算计她,就不许她离开他了!对面那个长相妖孽,光是皮囊就足矣蛊惑人心的谢昀季,在她黎羽的眼里,竟如此让她厌恶,甚至恶心。
“你闹够了没!”谢昀季抬手拭去被她咬破的唇,还有那差点被她咬断的舌,心里的火气,不减反增,手中那张和离书被他撕碎,都不足以泄愤。她此刻看向他的眼眸,犹如锥心,他已经那么努力了,那么努力的在扮演着别人,那么努力的再尽他的可能来爱她,她为什么还要离开他!为什么!
“如雲有没有闹,王爷自己心里明白。若王爷不允如雲和离书,就别怪我拆王爷台,哪怕赔上我一条烂命。”黎羽如同看向陌生人的目光,重新从袖中拿出一份新的和离书递给他,仿佛早已料到谢昀季会撕掉,准备着。黎羽缓和了心情,冷静的太过平静。
除了黎羽那颗被包藏在骨血里,不是她的心受触动在滴血,外人看不见以外,此刻的黎羽看起来平静的有些出尘。
爱一个人的心意,由点及面,随着岁月的沉淀而变的沉淀。爱一个人的心意,是情不自禁,是情非得已,是考虑之至,是无所畏惧,什么时候,爱一个人,需要尽他的可能去努力了?要努力的,不是爱的那份心意,而是在这个世间走的每一步,每一份不经意想起所爱之人,便想给予所爱的美好。也许微不足道,但诚在用心。
不管谢昀季再怎么欺骗于他自己,正如黎羽所说,黎羽是他摆在旻朝这场局里,一颗举足轻重的棋子。他需要她,来帮他登上皇位。他需要她,来取得卞夏的资源。他需要他,来巩固他在这盛京布下的暗线。
谢昀季看着她,听着他的话,心中不知盘算起什么,兀自冷静了下来。他明白,她说到做到。她从来就是难以受控的棋子,若非以心诱惑她,不然要她怎么诚恳合作,唯一算漏的,是他竟对她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