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醉闭着眼睛,身子在温热的水中泡着,水汽氤氲,从头到脚的疲乏都感觉在缓缓褪去。
小丫鬟把她柔顺乌黑的长发挽起,随后换鹿儿拿来的中衣,外罩一件红色外衫常服。
等到弄好出来,沈庭迟已经不知何时回到房内了。
他穿着一身雪白色中衣,坐在花梨木圆桌前,正捏着杯子喝茶。喜烛的光照在他脸,愈发衬得他面庞端雅如玉。
婢子早已经悄悄退下。
见云醉来了,沈庭迟轻轻把杯子放下来,随后微笑着看过来。
女子洗浴过的发丝散发着清香,身姿婀娜,双眸含水,面颊白里透红,他有些难以控制似的,把眸光落在那桃花瓣般嫣红的唇,随即有些懊恼般轻轻转开。
云醉没注意到他的动作,瞧他面前的桌子,面前已经摆着红绳连着的两个酒盏,酒水清澈,散发出酒香来。
合卺酒?
云醉犹豫了下,拉了拉衣服走过去。沈庭迟凝视着她,执起一只杯子递给她,“小西?”
她接过,两人饮下,酒味儿并非很浓,云醉抿了抿红唇,不过她还是不太喜欢。
喝过酒,云醉低下头,他也不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仿佛又尴尬起来。
红烛闪闪烁烁,跳跃着爆了个烛花儿,像也是觉得这两人之间有趣。
良久,云醉有些困乏得受不住,她不由得抬头看他,哪道却正对沈庭迟的温润看着她的目光。
云醉微微皱眉,她不知道这人是不是瞧谁都这么温驯勾人,不言不语地,偏生长得好看。
如今他们成亲了,这相处照目前来看实在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她饶是知道有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小姐甚至都没机会同对方见面儿,就糊里糊涂的成亲随后侍夫生子了,可她实在是没办法呀。
关键是沈庭迟居然也不吭声,她可不是个很会同男子相处的人。
“我困了。”她纠结了一下,闷闷道。
本是随便说出的一句话,却因着南方姑娘特有的绵软嗓音,让人觉得似在撒娇。
沈庭迟先前注意到她在皱眉,心里估摸也是有数的。道,“那小西先去睡。”
云醉回头看那布置得红火的一张喜床,下意识问了一句,“那你呢?”可下一瞬她就忍不住伸手捂住嘴了。
她问这个干什么?!难不成自己真要同他……
看到女子有些微微懊恼的模样,向来细心的男子怎么又会不知道她在顾虑什么。
沈庭迟把目光从她身移开。
虽说两人已经成亲,他也一直都感觉得到她的不自在,为什么不自在呢?他是明白的。她心思有很多。
她并不如全如北边儿的姑娘张扬开朗,似乎也不是纯粹的南边儿姑娘的娇弱单纯。
心里怕是对这婚事也无奈的,却又因着一些缘由也顺遂地接了下来。
他或许何尝不是如此,其实自己也不甚清楚对她是怎样一个想法。
说是喜欢,并算不,尽管他从未二十多年来还从未真正体验过情事,也许,是觉得娇娇的她成了自己的妻子了,就应当好好待她,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对人的承诺。
何况,他还……他还抱过她,又已经……
所以他不能不考虑她的想法。
可有的时候,他又莫名的,希望很多事情她能亲自开口朝他说。总得这样长长久久走下去的不是么?
若什么都总是他说,他是没办法完全体察到姑娘家的心思的,何况,两人无言语可说,本生就是一种生疏。
“小西不用担心。”他伸手倒了一杯茶。
云醉眨眨眼睛,这人的架势难道是要在这里坐一宿?
虽说屋内烧着地龙吧,穿这么少坐着真没关系么?难道他今儿不累么,不对,可他干嘛要坐着?!是顾虑到她的心情?
这样的沈庭迟突然让云醉觉得自己是个坏人的感觉来。
这古代不是说女子以夫为尊么,她这是摊了多好的运气,嫁了个这样的夫君不说,还能在这新婚之夜独占一张床委屈他?
认真想了想,她道,“其实……我觉得我们可以一人睡半张床的……”话语的尾音很低。
沈庭迟看向她,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笑了笑拒绝道,“小西快去睡吧。”
有些话儿,既然说出了第一遍,云醉觉得这第二回就顺遂多了,她微微挑眉,“我是说真的。”
“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沈庭迟温柔看她,她满脸认真得不得了的模样。
她不死心,倾身一点,继续道:“你真的不睡?我觉得虽然那个……但这样可以的?”
女子的小扇子般的睫毛扑闪着,距离有些近,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甜香。
明明觉得同他在一起觉得不自在,不知怎的,这会儿打开话匣子,突然又转了性儿,这样固执起来。
他心中好笑又无奈,她莫不是忘了,自己虽然尊重她,可他到底是个男子。
见他摇摇头,云醉起身,拿了两颗儿桂圆儿,剥开露出里面白嫩多汁儿的透明果肉来,吃净擦了擦手就转身往床边去了。
沈庭迟被她坦然的一连串忽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愣住,云醉也不管这事儿了。
讲真,当她从那暧昧氛围中清醒地钻出来,就能察觉沈庭迟有时候比她顾及还多,也实在是太体贴。
她这会儿一定得睡了,院儿外的灯火都黯了好一些。困是一个方面,关键是夜一深,她就饿了。
那有什么办法,她就是饿的快,在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