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薛家的宝琴、邢家的岫烟、李纨的两个妹妹俱都清秀可人,尤以宝琴为最,竟是个绝色的人物。众人只道连宝钗亦是不及的。
宝玉在房中向袭人,麝月,晴雯等笑道:“你们还不快看人去!谁知宝姐姐的亲哥哥是那个样子,他这叔伯兄弟形容举止另是一样了,倒象是宝姐姐的同胞弟兄似的。更奇在你们成日家只说宝姐姐是绝色的人物,你们如今瞧瞧他这妹子,更有大嫂嫂这两个妹子,我竟形容不出了。老天,老天,你有多少精华灵秀,生出这些人上之人来!可知我井底之蛙,成日家自说现在的这几个人是有一无二的,谁知不必远寻,就是本地风光,一个赛似一个,如今我又长了一层学问了。除了这几个,难道还有几个不成?"一面说,一面自笑自叹。
袭人见他又有了魔意,便不肯去瞧。晴雯等早去瞧了一遍回来,笑向袭人道:“你快瞧瞧去!大太太的一个侄女儿,宝姑娘一个妹妹,大奶奶两个妹妹,倒象一把子四根水葱儿。”
一语未了,只见探春也笑着进来找宝玉,说道:“咱们的诗社可兴旺了。”宝玉笑道:“正是呢。这是你一高兴起诗社,所以鬼使神差来了这些人。但只一件,不知他们可学过作诗不曾?"探春道:“我才都问了她们,虽是她们自谦,看其光景,没有不会的。便是不会也没难处,你看怡姐姐就知道了。”袭人笑道:“他们说薛大姑娘的妹妹更好,三姑娘看着怎么样?"探春道:“果然的话。据我看,连她姐姐并这些人总不及她。”袭人听了,又是诧异,又笑道:“这也奇了,还从那里再好的去呢?我倒要瞧瞧去。”
探春道:“老太太一见了,喜欢的无可不可,已经逼着太太认了干女儿了。老太太要养活,才刚已经定了。”宝玉喜的忙问:“这果然的?"探春道:“我几时说过谎!"又道:“越性等几天,她们新来的混熟了,咱们邀上她们岂不好?咱们两个如今且往老太太那里去听听,除宝姐姐的妹妹不算外,她一定是在咱们家住定了的。倘或那三个要不在咱们这里住,咱们央告着老太太留下她们在园子里住下,咱们岂不多添几个人,越发有趣了。”
宝玉听了,喜的眉开眼笑,忙说道:“倒是你明白。我终久是个糊涂心肠,空喜欢一会子,却想不到这上头来。”
说着,兄妹两个一齐往贾母处来。”果然王夫人已认了宝琴作干女儿,贾母欢喜非常,连园中也不命住,晚上跟着贾母一处安寝。薛蝌自向薛蟠书房中住下。贾母便和邢夫人说:“你侄女儿也不必家去了,园里住几天,逛逛再去。”邢夫人兄嫂家中原艰难,这一上京,原仗的是邢夫人与他们治房舍,帮盘缠,听如此说,岂不愿意。邢夫人见他们如此,只得暂且让他们住在这里,只等与弟弟妹妹商量后再做道理。
邢夫人便将岫烟交与凤姐儿,道:“叫岫烟住在原来迎丫头处即可,吃穿用度不用公中的,我自有安排。”凤姐忙应了。一面叫人去缀锦楼洒扫,一面安排人去库房里寻摆设,只待洒扫完毕就将它摆到楼里。怡春笑道:“来了这许多亲戚,都要二嫂子操持安排,二嫂子且去忙,不如我带着岫烟妹妹先到我那里住两日,待拾掇好了,我送妹妹过去。”凤姐忙笑道:“如此就更好了,多谢妹妹体恤。”怡春一笑,遂带了岫烟到自己房里。
邢夫人心中忖度,上辈子看红楼,岫烟的姻缘在薛蝌身上,既如此,倒也不必强要大哥一家搬出去住着。或者给大哥大嫂置了房舍,请他们出如今贾府比前颓落,毕竟曾是公侯府邸,园子里的小姐妹们自有大家气度,岫烟住在园中,多与姐妹们来往,也可长些见识,受些大家气度的熏陶。如今岫烟身边只带了小丫头篆儿,再给她个府中的丫头才是,能帮衬着她尽快融入府里。又着人量了岫烟的尺寸,赶着给岫烟做四季衣裳、配一应的首饰等等。
次日,邢夫人给弟弟、妹妹送了信。命人到厨房给了管事的一百两银子,只道是岫烟一年的使费,日后若继续住着,自会再给。管事的见推辞不过,遂收了,笑得见牙不见眼。再两日,缀锦楼拾掇停当,邢岫烟搬入缀锦楼。随行的除了篆儿,又有邢夫人身边的二等丫头唤做鼎儿的,已送了给岫烟用。凤姐又配了小丫头子与婆子们不提。
邢夫人置办了全套妆奁送与邢岫烟。当日下半晌,四季衣裳各八套及首饰俱送了来。又给了岫烟五百两的银票要她收好,并两匣子碎银子,几匣子荷包、手帕子。于邢夫人不过是举手之劳,花费些须银子罢了。于一向简素的邢岫烟即是天大的事。邢岫烟感激之余又心中疑惑,当日原是爹娘说受了嫡系的排挤,才远远的离京。如今瞧姨妈对自家,却是既亲切又大方,实在不像排挤的样子。
却说再一日,邢容辉休沐,遂设宴请邢忠一家三口、邢夫人并贾赦、怡春,邢姨妈张耀祖一家到家中。亲人们相互厮见毕,叙了离别之情,又说些家常。不一时,众人俱熟了。邢夫人与邢姨妈、邢容辉各拿了一千两银票给邢忠。邢夫人说已着人去外头寻二进的宅子并一百亩田地给邢忠。邢忠夫妻原以为要邢夫人等出钱帮衬自家,要费一番功夫,不料不待开口,已是色色安排妥当。邢忠遂高兴起来,推杯换盏,至宴毕,已是醉的不省人事。邢岫烟无奈,只得与母亲扶了父亲到客房安歇。邢姨妈一家回自家,邢夫人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