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千里心里矛盾异常,若皇上问起来,他到底要不要说实话,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愿看到她被当做妖诛杀,哪怕他心里隐隐认定她是妖。
因为众人纷纷出言证明陈澄澄的话,淳和帝几乎已经完全相信了洛明光是妖这件事,不光是淳和帝,在场除了极少数人,绝大多数人都是相信的。
洛明光游目打量四周,除了沐昀依旧站的靠里,商昶犹犹豫豫站在侍卫们的边缘之外,其余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都已经撤到众殿前侍卫们之后了。就连淳和帝之前都有两名内侍一左一右护驾,还有玄朴手里攥着符咒,像是随时要抛出来似的。
洛明光浅淡一笑,话不能都让她们说了,正要开口自辨,听得一声高呼:“皇上请为臣做主!她不是臣的女儿,她的确是妖啊!”
洛明光不用看,仅听声音就知道是她的便宜老爹。这是担心连累他,趁机要撇清干系了。
撇清了也好,这样的爹,有不如无。
今日之宴,京官正五品以上都需参与,所以洛宴斋也得以与宴,只不过身份在这里不够看,位置已经排到十万八千里了。他在后面做了一阵子缩头乌龟,眼看众口铄金,那丫头今日怕是难逃一死。她死了不要紧,可别连累了洛府满门,因此急吼吼跳出来先发制人。
洛宴斋的话音刚落,陡听的一声厉喝:“谁说本宫的女儿是妖!简直一派胡言!”
洛明光侧头望去,乐阳长公主扶着太后慢慢行来,她脸上霎时露出温暖的笑容来。沐昀朝她点点头,洛明光便知是沐昀派人去找的乐阳长公主。
淳和帝迎上几步,搀扶了太后的手臂,埋怨道:“外面太阳大,母后在宫里歇息就好,怎么又过来了!”
“哀家再不过来,外孙女儿就要被当成妖怪给打死了!”太后的声音明显不怎么愉快。
淳和帝有些无语,这怎么成了太后的外孙女了?
刚要劝两句,洛宴斋噗通一声在远处跪下,带着哭腔高呼道:“太后娘娘,您别被这妖精骗了,她真是妖精!家母之所以重病不起,就是被她害的呀,此事是她亲口承认,臣被她威胁,只得忍气吞声,幸得玄朴道长揭发出来!请皇上、太后娘娘为臣做主,诛此大妖!”
“你住口!”乐阳长公主气得脸都红了,“有你这么薄情寡义的父亲吗?天下哪有这样的父亲,虎毒还不食子呢,别人污蔑你女儿,你非但不维护,还落井下石,你也配做人父亲?”
今日的情形洛宴斋看得明白,皇上这是认定洛明光是妖了,若不能趁此机会除去她,他总是心意难平。想想病床上的母亲,想想最近因和海陵侯府婚事不成在衙门遭遇的冷遇,他的心就硬起来了。
“殿下,您别被她骗了,她真不是臣的女儿,臣女两岁离家,这些年想必早已不在人世,这妖精幻化了臣女模样出来骗人的。”
“对啊,洛大人岂会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得?此女定是大妖变化而来,要祸乱苍生的,皇上毋庸怀疑!”玄朴跟着道。
“父皇,道长都这么说了,快把这妖精烧死,免得害人!”齐愉接着叫嚣。
心急之下,忘了那是皇帝,不是寻常父亲,她这带着隐隐命令的话,成功令淳和帝冷冷扫她一眼。
齐愉登时心中一凛,闭上嘴再不敢开口。
洛明光心里隐隐的痛,别人的话她不放在心上,再怎么说,洛宴斋也是原主的生身父亲,再没感情,毕竟血缘关系割舍不了。
她轻轻一叹,先向乐阳长公主蹲身施礼道:“义母,您别生气,也别着急。”
又屈膝朝淳和帝一礼,道:“皇上,玄朴道长和陈、齐两位姑娘说了这么多,请皇上也容小女子自辩一二,三人成虎,小女子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命丧虎口之下……”
她笑笑,神态竟还带着几分俏皮,“万一今日皇上被奸人蛊惑,错走失了真正的妖人,岂不连累大齐江上?”
乐阳长公主接话道:“皇上,臣妹可以担保,这丫头她是人,绝非什么大妖,只是学过一些本事罢了!这点当出臣妹认她做义女的时候就知道,也曾禀过母后。”
太后也道:“你道当初乐阳为什么要认这丫头做义女?因为阿昀被人下的鬼降术是被她解了的,还有乐阳府里的巫蛊也是她找出来的。这丫头是有本事,但绝非什么大妖!”
原来这样!当初乐阳长公主执意认一个乡下回来的丫头做义女,在座很多人都是理解不了的,若说是这个缘故就能说得通了。但是也能保证她不是大妖,大妖为了取信于人,先做一些善事也是可以的。
淳和帝看了看场中站着的女孩,今日不管她是不是妖,他都不能放过,万一是真,岂不祸乱了大齐江山?但太后和乐阳长公主的面子众目睽睽之下也是要给几分的。
他再扫一眼四周,众侍卫和玄朴严阵以待,不怕她逃脱,让她多说两句也无妨。
淳和帝沉思的当口,洛明光就当他默认了,回头看向洛宴斋,对方一接触她的视线便心虚的垂头不敢看她。
“父亲,女儿再叫您一声父亲,您今日当众指责女儿为妖,的确是不想认女儿了吗?”
“你本来就不是我女儿,谈何认不认?”
洛明光前次的事情的确吓着了洛宴斋,面对她总有几分胆怯,不敢看她,垂着头嗫喏道。
韩采柏望着那女孩儿,她虽笑着,然双眼中却有悲伤流转,他想,她一定十分伤心吧,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