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妨实话告诉父亲,我之所以进京,之所以定要找回家来,不是多么想过富贵生活,多么向往这个家,而是……我要为我的母亲报仇,我的母亲她不能白白死了!”
她双眼灼灼盯着洛宴斋,眼中丝毫不隐藏蔑视之情。
洛宴斋心头大震,“什……什么!”
张口结舌两句,“你母亲……”他想说你母亲是自己生病死的,要找谁报仇,但是想起母亲中风前被周氏冤魂惊吓,说出当年下毒害周氏的事情,接下来的话就没底气说。
转念一想,不对呀,二丫头说因为要报母亲之仇才回来,那就是回京之前就知道她母亲是枉死,她怎么知道的?她被拐走的时候是两岁?还是三岁?这件事他都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知的?
他狐疑的望了望今日突然变得陌生的女儿,有些底气不足:“你母亲……你祖母……你祖母人老糊涂,你别跟她计较,她已经得到了惩罚,你还是洛家的女儿,还要在这个家生活……”
说到这里突然有了底气,一个女孩儿,不依附家族还能怎样?她终究要在这个家里继续呆下去,就算将来嫁了人,没有家族支撑,在婆家也底气不足。就算她将来会嫁得很好,也离不开娘家的支持。
想通这些,立刻坐直身体,板着脸道:“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你祖母是不对,但人死不能复生,还得往前看。不要再胡说八道,想那些有的没的,好好听话,父亲今日就当你小孩子家童言无忌,不跟你计较,今后可别这么没大没小了。”
洛明光忍不住嗤笑一声,话都说到这一步了,还当她小孩子,哄哄就没事了。
“父亲,今日话说到这一步,我不防再告诉你一件事,洛老太太,我的祖母,之所以会躺在床上生不如死……”
她回手指指自己的鼻子,“是我,是我干的!我要给母亲报仇,所以她才躺在那里活死人一样!”
她再次嗤笑一声,看着洛宴斋惊讶的双眼,“原本我是想要她的命的,所谓一报还一报嘛,但是她居然提前中风了,中风了也好,比死好多了!”
洛宴斋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凌厉的姑娘是他那规规矩矩,安安静静的女儿,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你,大逆不道!”
洛宴斋呼哧呼哧喘气,忽地一下站起身来,来回踱着步,然后猛地停下,手指着洛明光,再次道:“你大逆不道,还敢弑亲!仗着千里驹和采柏郎上门提亲,就敢对生父这么嚣张,你还没嫁过去呢,我一句话就可以把你除族,没了家族倚靠,还不是孤女一个,不定被谁抢去卖进勾栏院呢……”
他也是气急了,这么恶毒的话都说出来了,话音未落,感觉一阵凉意袭来,透体而入,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剑。
那剑寒意森森,血腥之气扑鼻而来。
那剑握在一个人的手中,剑的主人眯着一双狭长的眼盯着他,眼中闪着幽幽的光。
洛宴斋发懵的脑袋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被风十四娘的眼神盯的浑身发凉,他回避着风十四娘的眼神,双眼瞪着洛明光,气得说不出囫囵话:“你……敢……大逆不道,弑杀亲父?你这罔顾人伦的东西!”
洛明光以眼神示意风十四娘出去,自己动手把桌上的茶壶拿过来,给洛宴斋倒了杯茶,再倒一杯放到自己面前,慢声细语道:“父亲坐下来好好说话,若再出言侮辱,我不敢保证您立刻变成一具尸体。”
洛宴斋呼哧呼哧喘着气,眼神像是要生吃了她一样。
洛明光好整以暇轻嘬杯中茶水,缓缓道:“我还是那句话,我的婚事自己做主,任何人来提亲,父亲要问过我的意思才行,否则----”
她突然抬起眼睛,一双眼中没有半丝温度,双手在空中轻轻一个转动,书房里的盆架上搭着的帕子突然飞了过来,洛明光伸手接住,擦擦指上不小心溅上的茶渍,然后那帕子又想被人牵着一般飞回去,依旧搭在盆架山。
洛宴斋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简直不知做什么反应才好,心底惊骇万状,只剩一个念头,这到底是不是她女儿,还是什么妖精幻化而成。
“父亲不用怀疑,我的的确确是您的女儿。”
洛明光等他稍稍缓和了脸色,声色转厉,道,“当年我的母亲被洛老太太加害时,您但凡有一丁点关心我的母亲,怎会发现不了她的异状?不过是名利心重,觉得她碍了您的事儿,所以不管不问,任由她香消玉殒罢了。”
“我幼时被拐走,您可曾找过?您是官身,只要想找,还是有渠道的,可是刘王氏一家的逃亡路可是轻松的很呐,说明什么?说明父亲压根没找过我。”
她不管洛宴斋轻红交接的脸,继续道:“您看,您无情无义,怎么能妄图女儿有情有义呢?”
“如今还打着把女儿卖了,好换您的前途,呵……”洛明光冷笑一声,“我的人生我做主,您就不用操心了!”
“我……我……”洛宴斋好歹反应过来,有些惧怕的倒退一步,色厉内荏道:“我去衙门告你去,你不是我女儿,你是妖孽,我要把你逐出府去……”
洛明光突然站起身来,洛宴斋下了一跳,不由自主倒退几步。
洛明光挥挥手,房门和窗户突然无风自闭,室内的光线陡然昏暗不少,然后桌上的灯笼上火焰一跳,自燃起来。
洛宴斋惊吓得直接跌坐在椅上,看着洛明光的眼神简直如看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