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变生肘腋,三个帮闲都看得呆住了。
那公子大骂一句,匆忙上马,随手指向引他说话那人,吩咐小厮:“务必给爷捉住人!”
他自己则打马去追那抢他玉佩之人。
三名帮闲:原来是贼呀,难怪半天不去接活。
那蓝袍公子不是别人,正是海陵侯长子,和韩采柏齐名的千里驹陈千里。
他自恃功夫好,也不怕那小贼有什么计谋,打着马儿疾追而去。
远远望去,那小贼速度还真的不慢,两条腿像安了轮子似的,转得飞快,边跑还不时回头来挤眉弄眼坏笑。
陈千里大怒,他历来心高气傲,哪里能容得人当面挑衅,当下扬起鞭儿使劲抽在马身上。
人跑再快,两条腿哪能跑得过四条腿,不过几息功夫,马匹便越追越近,陈千里甚至扬起鞭儿,准备一鞭子抽出,将那小贼抽得满地找牙。
就在这时,那小贼突然再次回头给他一个狡黠的笑,然后身体猛地一转,猴子一般灵活地折进旁边的一条小巷中。
疾驰的马儿被主人拉地“唏律律”一声长嘶,前蹄高高扬起在原地停留片刻。陈千里在马上咬牙怒骂一声,往右侧一带马缰,马儿顺从主人的意志跟着进了小巷。
就耽搁这片刻功夫,那小贼已经蹿到了那短短的小巷尽头,正回头估量双方距离。
小巷狭窄,纵不开马,且短距离内马的速度提不起来,陈千里只得耐下性子,控制着马小跑追赶。
等他也到了小巷尽头,转了个弯,视线所及一角灰色身影正蹿进了另一条巷陌。
那小贼似乎对这片地方极熟悉,尽挑狭窄道路不好的小巷跑,陈千里速度快不起来,两人竟然纵横交错的巷陌中一追一逃许久,渐渐的也不知到了哪里。
陈千里追的火起,低咒一声:这混蛋小贼太狡猾,待本公子捉住了定要将你剥皮拆骨!
陈千里虽自幼在京城长大,但接触的都是富贵中人,脚下所到,都是富贵之地,这曲曲弯弯的民居之地却从未到过。
穿过这片民居,再跑片刻,房子越来越气派,眼前豁然开朗,到了一条相对宽阔的街道。
道路两旁的建筑看起来门楣普通,透墙而出的屋宇房脊却并不寒酸,料来居住的都是些身份不高,但家境殷实的人。
他在巷口站了站,离他不远处的一户人家门外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青帷马车,马车外候着一名身穿短打的车夫。
长长的街道四下再瞧不见小贼的身影,他竟然把人追丢了!陈千里咬着牙,正打算去问问那车夫可曾见了那小贼,那户人家的门突然开了,有人从门内走出来。
一名五十上下的男人,身上穿着茧绸暗纹团花直裰,头上戴着幞头,因日日见到,过于熟悉,虽一个侧脸,他便认出正是自己府上的大管家陈四海。
陈四海手里搀着个妇人,穿着一件浅绿色长褙子,梳着牡丹头,体态偏瘦,行走间轻轻柔柔,如随风摆柳。
陈四海扶着那女子走向马车,只给了陈千里一个背影,但那女子的背影无端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像是见过。
陈千里自然知道那不是陈四海的婆娘,陈四海的婆娘在海陵侯太夫人身边伺候,年龄越大身材越往横里发展,哪会是这般娇娇柔柔年纪轻轻的模样。
他猜想应是陈四海养的外室。这种事情屡见不鲜,他也并不在意,心道正好,可以让陈四海去五城兵马司调人来抓小贼。
“海叔----”陈千里叫了一声。
陈四海的身体一僵,回过头来,一瞬间眼里带着惊骇,脚步却极快的往右边跨了一步,正好挡住那女子回过头来的半张脸。
“大爷!您怎么会在此处,是要去哪里?”
陈四海强笑的神情怎么看都有些不自然,紧张、忐忑、似乎还有些心虚。
养个外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吧?
陈千里狐疑地看一眼那女子的背影,陈四海顺着他视线回头轻斥那女子:“翠娘,还不上去!”
那女子头也不回慌忙爬上马车,车夫一声喝马,马车动了起来。
陈四海才露出讪讪的神情,嘿嘿两声比比马车的方向,笑道:“这……嘿嘿……一个外室……老奴那婆娘那里……请大爷……”
陈千里笑了笑,“放心,我不会跟陈妈妈说。”嘴里虽这样说,心头却疑云大起,陈四海方才的神情有待斟酌,他历来不是轻易被打发的人。
被这事一耽搁,先前的怒火不知不觉没了,吩咐陈四海去五城兵马司报案,令他们抓捕小贼。
一件玉佩他还不放在心上,却容不得别人冒犯。
吩咐完了陈四海,陈千里又原路返回。
他的小厮菜瓜在百味居门口苦着一张脸站着等他,陈千里也没想他能捉到人,他自己骑了马都把人追丢了,何况菜瓜是两条腿。
“回府!”陈千里吩咐一声。
菜瓜忙“嗳”了一声,小跑过去牵马。
主仆二人晃晃悠悠往回走,陈千里的脑中依旧在想陈四海当时的神情,他总觉得那神情有些违和,却一时想不通事情的关键。
胡思乱想间,耳际突然听到一道女子的声音,“嬷嬷----明天不出来了好不好,好无聊的----”
那声音软软甜甜,如莺声呖呖,千折百转,听到耳中,只觉得一阵酥麻从心底一直蔓延到脚底,令人神魂一荡。
陈千里下意识就向那声音找去,只见一名中年妇人手里扶着个少女,头上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