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出去,不能出去,能出去,不能出去,能出去,不能出去...不能出去...”地上散落了一地的菊花花瓣,当最后一片花瓣被扯落,池净“呸”了一声。
鬼地方长出来的鬼菊花,怎么数都是“不能出去”。
不能慌乱,不能慌乱。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自乱阵脚。
当她发现自己其实是被人布阵困住了,怎么破都破不了阵的时候,她就选择了数菊花花瓣——鬼地方,连手机都没有,不然打盘游戏还有助于她活动活动脑子。
一草一木皆为生命,不忍心再摧残这些鲜嫩的花儿了。奈何心底焦急,无法沉静。
她只要一想到背后养尸之人的奸记就要得逞,散播尸瘟去残害生灭,轻而易举地把她苦心救治的大杂院孩子们给一锅端了...
她根本无法平心气和。
这个无人村里的所有一切都太逼真了,她根本找不到破绽所在。这里除了没有人,其他的一切都跟正常村子一样。灶上的粥,锅里的馍,叠好的被,甚至正在吃草的牛。
她把粥喝了,馍吃了,吃了一半的时候忽然想起,这会不会是障眼法,她眼里是粥是馍,但真身却是什么虫啊蛇啊的。
就这么一想,食欲全无了。转念又突然想起,如果食物是假的,那么灶里的柴火也会是假的了吧?于是她伸手往那燃着的柴里摸了摸...
最后的最后,她就包着被烧得起泡的手指在撕花瓣了。
...
睡了一觉起来,发现天仍没有变黑。
池净顿时了悟。这个阵内永远只会是白天,不会有黑夜降临,真是完美...
完美得她根本不知道过去了几个时辰。也或许,她如今是困自己的梦里也说不定,这可真有意思。
反正也想不出什么来,池净便在村子内散起步来。走着走着抽出匕首捅了捅路边摇摇摆摆的鸭子,啧,有血喷出来,这也不是幻觉啊。
到底有什么是假的呢?
想不通的池净又走到了一户充满了文人气息的人家——当然也是空屋了。既然没人,那么这里所有的屋子都是她的,她想进哪家进哪家。
她拎着那一路滴了血的鸭子直奔厨房,这才想起自己只会烧白开...
真可惜了那么肥的鸭子。从厨房里出来,她四处打量着这雅静的庭院与厢房,最后不知怎地一拐就拐到了这家的先人祠堂里。
祠堂里有一联。上联曰:绳其祖武。下联曰:贻厥孙谋。
她知道这对联的意思,上联是指继承祖业,下联则是为将来的子孙铺好路。这联倒是跟这屋内的文人气息格格不入,更像是商贾或朝臣之家。
“只可惜...”池净惋惜地摇了摇头。
...
“可惜什么?”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池净吓了一跳。
那老者声音有些熟悉,但她一时没想起来自己是在哪里听到过。
“谁?”难道这阵里,竟不止她一人?池净心下警惕起来。
“姑娘莫怕,能否先回答老夫问题,若答上来了,老夫自有法子助姑娘出去。”那老者又道,语气平和,听来不似有敌意。
“哦。回答什么问题呀?”池净挑了挑眉,难道这是答题阵,答对了十道题就通关?
“方才,姑娘你对着这些先人灵位说可惜,不知姑娘心里可惜的是什么?”那老者道。
“可惜那个武字。”反正无聊也是无聊,有人聊聊天也是可以的,池净如实答道。
“不知那武字有何不妥?”老者很有耐心地问道。
“按正常论,并无不妥。”很多人喜欢在祠堂里的柱上题字,比如一些包含着文武双全意思的美好祈愿,这其实真的没有什么。但池净的外婆曾对她说过,祠堂内最好不要出现武字。
“这又是为何呢?”老者带了丝好奇,他活到了这把岁数,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忌讳。
“这是比较鲜为人知的,说出来恐会贻笑大方。不过无所谓了,权当与老人家聊聊天吧。”池净自供案前拿了根香,走至那武字旁边。
从来只有老人家用自己丰富的生活阅历与经验教导年轻人,如她这般反过来教导老人家的应该少之又少。
“老人家,你先说说,这个武字能拆分成什么字?”池净有其独特的引导方式。
...
老者沉吟了片刻,道:“可拆分为一弋止三字,止戈为武也。”
“正是,老人家果真才高八斗。”池净朝着那不知是人是鬼的声音恭敬道,反正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姑娘谬赞,老夫不敢当。”那老者平静地道,她仍是从中听见了一丝骄傲。
“可在我看来,武字除了止戈,还有后继无人之解。”池净说罢,如她所料那老者陷入了一阵兀长的沉默。
许久,他再开口,带着一丝难掩的沉痛:“仅仅因为题了这武字,便后继无人?”
“老人家且看,武字提笔第一画便是“一”字。”池净道,以手中香指着那字,“而弋也不仅仅是弋,是代字少了人。”
“代字...少了人..一代无人!”老者一点即通,语里含着震惊与悲痛。
“是的。还有武下的“止”字,也是到此为止之意。”一代无人,到此为止。不知道的人觉得百无禁忌,知道的人却是很少选用带“武”字的联用在祠堂,毕竟这是力求香火鼎盛之地。
“姑娘,你当真仅凭这个“武”字便断定此屋后继无人?”世间真有如此神人?为何...为何不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