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冯家峪依如当初那般荒凉静寂。
狭长的沟壑两旁只见丛生的野草和荆棘,沟壑的底部则是一条蜿蜒相连的道路,西头通往丹水城,东头连着屈家坞堡。
屈刚和熊钺各带两千步兵,分别藏匿在冯家峪东端出口的两边,就好似躲在两扇敞开的大门后面,只等着龚都的队伍一头闯进来之后,关门抓“贼”!
黄巾头子出身的龚都,比起当初的把兄弟刘辟,本领也高强不到哪里去,在这英雄辈出的年代里面,充其量也就是三流的角色。如果他和他麾下的部队真有本事,那么以刘备腹黑的本性,那是绝对不会舍得让龚都带着队伍来趟三户亭这潭浑水。
一心想要替刘辟报仇的龚都,眼见着张济叔侄一个攻丹水、一个占商密,兵锋所到之处皆是望者披靡,并未遇到强烈抵抗,因此他觉得丹水的地方武装也就是一群不入流的土贼,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龚都想不明白的是,当初刘辟怎么就折在了商密。
五千人的队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前呼后拥着来到了冯家峪的西头。
“禀告龚将军,前方五里便是冯家峪,峪深十里,穿过去就是三户亭屈家的势力范围。”
“命令大军就地扎营,斥候再探冯家峪内外!”
尽管心中瞧不起三户亭的土贼们,但龚都生性要比刘辟谨慎一些,没有贸然带着部队直闯冯家峪。
不一会,龚都派出的第二波斥候钻进了冯家峪内。
一处数十丈高的陡直土崖上长着几株树木,树木斜插进崖壁的位置处有一个开口十分隐蔽的小洞,洞内有人正透过树叶的缝隙向下窥视。
“直娘贼,幸好这次二当家的没有把人马藏在峪内,不然还真逃不过这些细作来回数遍的刺探!”负责观望的汉子压低嗓门轻声嘀咕了一句。
“熊六,莫要出声!”崖洞内一人用拳头顶了一下把头向外探出的同伙,同样压低嗓门警告说道。
两个时辰过后。深入峪内打探的细作返回来向龚都报告,没有发现峪内有异常情况。龚都于是命令部队拔营,分成前、中、后三部缓缓向峪内进发。
冯家峪东头出口外靠北五里处的一个山坳之中,两千披挂整齐的步兵藏身在杂草和树林之中。从远处看不到半分形迹。
“屈统领,这次我们为何不借助于峪内的有利地形与龚都进行厮杀?”
“冯家峪的地形狭长陡峭,不适合大队人马藏匿,若是在峪内与龚都展开厮杀,只能歼灭龚都部分兵马,一旦龚都吃亏,他可以下令后部兵马撤回丹水,那样我们分步歼敌的目标就无法达成。”
“可若是放龚都的人马顺利通过冯家峪,他们就能直扑咱们的坞堡,留守坞堡的弟兄们能抵挡得住吗?”
“就凭龚都手下那群鸟贼。就是再来五千人,没有一个月时间也攻不破咱家的坞堡!可是我们会给他一个月时间么?”
“启禀屈统领,发现敌军先头部队已经出了冯家峪!”
“继续观察,务必确认龚贼主力部队出峪。”
按照正常人的想法,屈家堡的人马要么在冯家峪内伏击龚都。要么就是躲在堡内严防死守,根本不可能分出一大部分兵力藏身在冯家峪出口外侧五里这种前后不靠的地方。龚都便是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峪内,等到主力安全通过之后,他便只看到东边不远处那一片绵延的坞堡和村落,却不会关注在自己部队左右两侧还会藏着伏兵。
“传吾将令,三军齐至屈家堡,鸡犬不留!”龚都眼中杀机绽露。策马向东急行。
“启禀屈统领,贼军已经全部出峪,现在正朝坞堡方向进发!”
“传吾号令,部队立即向峪口方向移动,与熊二当家的部队汇合,准备关门打狗!”
一个时辰之后。 屈家堡外……
“堡内的人听着,吾军路经此地,缺少粮草,听说屈家坞堡内粮草充足,愿以钱财购买。识相的速速打开坞堡大门,免得惹怒了我家将军!”
“呸!说的好听,其实就是一群烧杀抢掠的贼寇!”站在堡墙上的屈大壮狠狠地朝下面吐了一口痰,然后大着嗓门喊道:“堡外的贼人听着,我们储备的粮草只向洛阳供应,尔等若想活命,赶紧哪里来的哪里去,免得刀箭无眼,白白送了性命!”
一番对骂,双方各逞口舌之能,谁也没有把对方的话当真。
龚都见部队休整完毕,于是下令攻打屈家坞堡。
龚都这次前来,倒也不是毫无准备,他在决定攻打屈家坞堡之前,曾派人专门四处打听过三户亭的情况,临来之前还赶制了一些长梯、撞门车之类的简易攻城器械。在龚都看来,就算屈家坞堡防守严密,但也不可能抵挡得住自己麾下五千人的围攻。
如果龚都知道他派出来前往三户亭周围打探消息的细作其实都在别人的监控之下,而这些细作带回来的情报只是别人故意透露给他的具有严重误导作用的假情报,那么他此时要做的不是下令攻打屈家堡,而是赶紧带着手下跑路。
如今的屈家堡,可不是当年刘和经过时那种程度的防守能力,就算埋伏在冯家峪外侧的屈刚和熊钺两支队伍不来抄龚都的后路,单凭堡内上千披甲步兵,也足以应付龚都带来的这五千人马。
堡外,手持弓弩的士兵开始向着堡墙上防守的屈家部曲进行压制射击。像这样的射击,不求杀伤的人数多寡,只是为了给蚁附攻堡的士兵提供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