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书记,我跟你继续讲甘彩霞访的故事吧。/0/46/ ”县委办公室主任王庭说。
“我记得甘彩霞因为结婚证问题访,后来为了孩子幼儿园访,再后来是孩子大学访,间省略了好大一部分。这次你说是为什么访,你慢慢说吧。”
“这次是因为小孩小学访。”
“国家实行九年制义务教育,甘彩霞的小孩小学应该是毫无问题的啊。”
“是没有问题。”
“那她访什么?”我问。
“他想让女儿城关镇小学。”
“甘彩霞不是住在峡光乡吗?她的孩子应该近入学啊?”
“是应该近入学,可她不愿意近峡光乡的小学,她是要让孩子城关镇小学。城关镇小学当时教室非常紧张,每间教室都塞满了学生,本地适龄学生入学很困难。对非本地学生是严格控制的。换句话说,甘彩霞的孩子根本不能到城关镇来学。”王主任说。
“于是,甘彩霞访了?”
“是啊,不是说过吗?甘彩霞要么在访,要么在访的路。即便是偶尔平静的时候,也在想着怎么访。反正这辈子和各级党委、政府及相关单位杠了。”
“这次她是找的什么理由?”
“还有什么理由,第一,政府把她老公弄没了,还她老公。第二,孤儿寡母生活困难,住在乡里,孩子受不到良好的教育。希望孩子能在城关镇小学学,受到更好的教育,让孩子将来成为国家有用的人才。”王主任说。
“学校是她开的?她想哪哪啊?近入学的规定是纸糊的啊?”我说。
“我曾经跟一个很有名的律师聊过天,问像甘彩霞这样的情况怎么办?这个律师说,不知道怎么办。因为甘彩霞在长期的访酿成了顽强的意志、坚强的毅力和变态的人格,怎么跟她说,怎么摆事实讲道理,怎么苦口婆心,怎么动之以理,怎么晓之以情都没有用,她不达到目的绝不罢休。这个律师说,甘彩霞是她这辈子见到的最不懂感恩、最不知好歹、最不要脸、最无耻的女人。法律拿她没办法,谁碰到她,谁倒霉。”王主任说。
“这么说,我们碰到她,我们倒霉了?”我苦笑着问。
“差不多吧。不过,我现在说的访,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与你无关,也与我无关。我只是尽量向你还原甘彩霞过去访的事实。现在,也许甘彩霞让我们头疼的事还在后面呢。”
“你先把小孩小学访的事说清楚吧。”
“好。为了小孩城关镇小学的事,甘彩霞访了。”
“这次的访能解决问题?”我问。
“当然能。”
“还真邪门了,你说说,怎么回事?”
“甘彩霞轻车熟路,先找到县信访局,县信访局很烦她,三下五去二,跟她开了信访转办单,打发她到县教育局去。”
“县教育局怎么办?”我问。
“县教育局的人也很烦她,无论跟她怎么说,她都听不进去。为了对付她,县教育局的人采取了轮班制。午派一个人跟她唠叨,下午又换一个人。第二天,甘彩霞又去,教育局又派别的人,跟甘彩霞玩起了拉锯战。午到了下班时间,负责接待的人员,关办公室的门,让她下午来。下午到了下班时间,负责接待的人员要她明天来。反正问题是解决不了,甘彩霞愿意来来。甘彩霞死磕到底,教育局的人奉陪到底。”
“那甘彩霞怎么办?”我问。
“甘彩霞没招了,她去了市信访局,从市信访局开了单子,到了市教育局。市教育局的人二话没说,开了单子,让她去找县教育局。”王主任说。
“转了一圈又回来了?”我问。
“没有,甘彩霞毫不灰心,毫不死心。她立马坐车到了省信访局,省信访局的接待人员,知道甘彩霞是个油抹布,打不湿晒不干,跟甘彩霞天地下、古今外、东西南北漫无边际地神聊了一通,以打发时间。快下班时,给甘彩霞开了一个信访转办单,让她去找省教育厅。第二天,甘彩霞找到了省教育厅,省教育厅接待人员说要跟领导汇报,让她过几天再来。”
“甘彩霞真的过几天来?”我问。
“是啊,甘彩霞有时很‘听话’啊。”
“甘彩霞一直在省里待着?”
“是啊。”
“甘彩霞无正当职业,无生活来源,这里访那里访,交通、住宿、吃饭等都要钱啊,难道这些都不花钱吗?交通工具白坐,住宿白住,吃饭白吃?”
“那怎么可能呢,交通、住宿、吃饭等花费,甘彩霞还是规规矩矩给的。”
“那她的钱是哪里来的呢?”
“主要是来源于三个方面,一是她们家有自留地,可以种一些经济作物卖些钱;二是她过去的专同学有时给一点;三是不断访,说孤儿寡母,生活困难,需要救济要一些钱,这些钱主要是找民政系统要的。”
“甘彩霞这三方面的钱,能顶得住花费吗?”我问。
“甘彩霞个人还是很节约的,吃的来说,她不讲营养,只要能填饱肚子行,访时,多半吃的是馒头咸菜。住的来说,她很少住酒店,一般是在火车站、汽车站候车室过夜,有时,也到吧过夜。总之是,能省省,能将将。”王主任说。
“唉,这是何苦呢?”
“对甘彩霞来说,不这样不行啊,不这样不能解决问题啊。访是她唯一的解决问题的渠道,除了访外,甘彩霞无法解决自己的问题啊。因为她访的问题,都是按常理来说,不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