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幽寒第四次睁开眼,身体蓦地僵住,第一个念头是终于不再坚持将她放弃了吗?
可很快,她就看清了沙屋里面的情形,最先生出的情绪居然不是被救的喜悦,而是一种轻松的感觉。
这让她微微慌张,又有些莫名的恼怒,苍白面庞上浮现出一丝红晕。
“啊!你醒来。”惊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江欣然快步走到床边,“喝点水吧。”
“谢谢。”雪幽寒接过石头磨成的水碗,平静喝了几口,“是你救了我吗?”
江欣然点头,“这几天是我一直照顾你,你们运气实在太好了,居然能够找这里来!”
雪幽寒眼底闪过几分复杂,沉默了一会,似不经意道:“跟我一起的男人,现在怎么样?”
迎来出乎意料的沉默,雪幽寒心头一紧,目光直视她的面孔,“他出了什么事?”
江欣然嘴唇动了动,“生命之石生出的水开始缓慢减少,不能维持更多的人生存,他把你留下来,取一袋水走了……”
“他走了多久?”
“已经第五天,你不要试图去找他,根本就找不到的,而且一旦离开过远,很容易就会迷失。”
雪幽寒抿紧了嘴唇,泛起一片苍白,“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江欣然走到门口,“你想开点,他把你留下来,一定也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
活下去……活下去……
可为什么,你要把活命的机会给我?
雪幽寒想不通,心里一阵阵酸涩,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深深的烙印上去。
……
莫语会自取死路吗?答案当然是不!就算有足够的水源,安置好雪幽寒后,他仍旧会离开。
十日当空,热浪如火,在这严酷的环境下,他却感受到了一股奇妙的力量,就存在于这片封禁天地。
莫语想要找到它,参悟它。
如果之前,只是隐约的猜测,那么到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这股力量就是打开绝望沉海的关键!
莫语要的,不是活在这里,而是最终离开这。
一步一步,孤独的行走在滚烫的黄沙中,头顶肆意倾泻光热的太阳,让他的影子只有脚下小小的一块。无边的孤独,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将莫语彻底淹没,却无法撼动他的心神。
细细看去,就会现他虽然睁着眼,却暗淡没有半点光亮,不是绝望后的麻木,而是一种意识的沉寂。他所有的心神,都陷入到对这股力量的参悟中,丧失了对外界的所有感应。(
这种情形,本来是非常危险的状态,因为再如何强大的肉身在没有补充的情况下,都有着承受极限,一旦触及结果就是崩溃!
可这点对莫语,却不构成威胁,一丝丝灼烧的火力,进入到他体内,成为可被吸收的力量,使得早已该崩溃的身躯,维持着一个脆弱的平衡,得以艰难的维持下去。
完全沉寂的意识,让他所有一切遵从着身体本能,反过来恰好维护了这个脆弱的平衡,让莫语可以长时间的存活下去。
时间的流逝,对这个状态的莫语而言,真正的失去意义,他像是永不知疲倦的机械,在十日下,在黄沙上,进行着一趟没有尽头,不知道终点的徒步。
一个月。
两个月。
半年。
一年。
三年。
五年。
维持着最低的生存需要,莫语的血肉甚至出现萎缩,身上被风沙一层层的覆盖,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一步一步,似乎要永远的,这样走下去。
……
夔牛山。
大罗天的黑光,依旧覆盖着周边,但比较最初的时候,已黯淡了许多。
山牛站在原本夔牛骸骨所在的祭坛,眉头紧皱着手指掐动,良久轻轻一叹。
命运的轨迹,已完全被遮掩,即便以他的境界,也无法再窥探到半点。
雨墨……或许死了,或许被困在某个,隔绝了一切阴阳气机的地方。
“难道,是我错了吗?逆天改命,反死为生,果然不是轻易就能做到的啊!”
“早知如此,或许本座该放他走的,以他的资质,未来成就的希望比我更高。”
“可惜事已至此,无论对错,都只能继续走下去。”
山牛抬头,深邃目光流露出淡淡迷茫,“老师,这就是您当年看到的结局吗?我尝试了所有,果然还是无法渡过……或许,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
雪族第一祖自沉睡中苏醒,三年前动身与火族大能一战,结果不为外人所知。但那一年,火族势力范围收缩三成,一座培育十万年的火焰岛沉沦,过百名火族强者消失不见。
此刻,古老的雪族祭坛,第一祖看着面前冰镜中的迷雾,眉头轻轻皱起,“绝望沉海,不愧是来自……的力量,以老夫的修为,也无法打开一条通道。不过幽寒她,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既然始祖预言,她将带领雪族崛起,就绝不会途中殒落,看来只能耐心的等待下去,等她自绝望沉海归来。”
第一祖起身,走向祭坛外面,“在她消失的岁月,我将亲自出手,将与她命运纠缠的气机剥离,彻底碾碎在天地之间。”
“因,我雪族崛起的契机,等待无尽岁月的希望,绝不能受到任何影响!”
……
十日、黄沙,黑石,永远相同的景象,任何一个角度都像是重叠,没有丁点的改变。迟迟暮气,笼罩着孤独的沙城,一个仅有三十七人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