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纱帘的缝隙,空气中夹杂着草涩、土腥和隐隐的马粪味道。
昨夜下雨了吗?早上起来了无痕迹,九乘月伸手拉起马车上的纱帐,正对上白煜愤怒的目光。
“若许,前面不远了,我们下去走走吧。总是坐着,腿都麻了。”
成铎向后轻轻一跳,夺了车夫手中的玉柄香鞭:“将我的马牵回侯府。”
短短一句,马车就像归他所有一样,更看的白煜咬牙切齿。
幸好九乘月和连若许都下车步行,成铎引着马车向前,白煜也牵马占了九乘月右侧的位置。
曲从今暗自摇头,一人纵马飞驰而去。
“乘月……”白煜第一次喊九乘月的名字,颇为别扭。他大概是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做个高高在上的王子,唤她一句九姑娘了。
“三殿下?”九乘月侧头微笑,眼中带着一丝寻问。
白煜顾及地看了眼连若许,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了。
连若许很自然地松开了挽着九乘月的手,拉起裙摆向前小跑了几步,追上了成铎牵引的马车,她一人说说笑笑,成铎只是低头踢着路上的石子,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斜阳下身后映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你们是不是都当我是小孩子?”白煜闷声,语气病恹恹的,“大人有什么好的。”
九乘月问道:“殿下心中,有什么烦心事吗?”
白煜一听,立马站定不懂了,气鼓鼓道:“还有什么事比你更让人烦心!你为什么不理我?是因为王兄要回来了,所以你们都不理我了吗?”
九乘月一阵莫名其妙,这跟大王子有什么关系?
“我想问殿下一个问题。”
白煜双手叉腰,颇为自信道:“你问。”
他一定能给九乘月一个很好的答案,无论她问什么!他才不像那些虚伪又胆小的大人。
“如果我杀了人,殿下可会处罚我?”
白煜怎么也想不到,怎么会是这么个奇怪的问题,一双无辜的眼睛,俊美而明亮,看着九乘月非常困惑道:“你为什么要杀人?”
“因为我很生气。”
“我不会让你杀人的!”白煜脑筋一动,颇为骄傲道,“谁若是敢惹你生气,我便杀谁,将来父王要论处罚,自然该罚我,不会罚你。”
看着白煜的笑脸,一阵阵寒意侵袭着九乘月的心。
“杀人是要偿命的……”她壮着胆子说出了口。
白煜挠了挠头,有些头痛:“所以你怎么会有这么稀奇古怪的想法,本王……我可不觉的你是一生气就要杀人的女孩儿。”
他不记得了。
九乘月笑得古怪,又岔开了话题:“大王子去了什么地方?”
“你关心他作什么?”白煜立马警惕起来,话一出口又有些后悔,补救道,“你与我和好,我就告诉你王兄的事。”
九乘月无所谓地耸肩:“我也没那么好奇。”
“那你怎么才肯理我?”
“我何时不理你了?”
“很长时间!”
“我怎么不记得。”
……
声音渐行渐远,很快两个人的斗嘴变成了三个人的笑闹,四个人的身影。
白煜口中的那只毛色雪白的小马驹,比他形容的还要漂亮,四肢修长,眼睛清澈可爱。
不喜欢马的连若许,也生出几分亲近之意。
白煜献宝一般,跟九乘月吹嘘着这是何等良驹,身世如何传奇。
话说大了,引得罗闲和曲从今也来围观,周姨娘更是和罗闲撒娇,想要这匹小马来养。
九乘月行走宫廷,本没有养马的打算,但见周姨娘一直缠着罗闲,只怕再说几句软话,那罗闲就不堪其烦地向白煜开口了。
她若是不要,这么好的马,岂不成了玩物?
“若许,你喜欢吗?”九乘月问连若许,周姨娘立马急的跺脚。
连若许一直觉得马这种动物,桀骜难驯,十分凶险,纵然眼前这匹很可爱,难保长大以后还会这么乖巧,她不会骑马,也没什么学的兴趣,故而连连摇头,生怕九乘月硬推给她。
“三殿下,这匹马身骨娇小,若是九姑娘没兴趣,不如……”罗闲转向白煜道。
九乘月看着连若许,心里直叹气,难怪罗伯母总是苦口婆心地劝。
“谁说我没兴趣。”九乘月一咬牙,“殿下说好要送我的,不会再送别人吧?”
白煜根本听不懂其中弯弯绕绕,他一听九乘月喜欢,比谁都高兴,把缰绳往九乘月手中一塞:“这本来就是要送给你的,还是从今哥哥挑的呢。”
九乘月看了曲从今一眼,拿着缰绳不知所措,纵然是马驹,对她而言也是庞然大物,她从来没有跟一匹马,这么近距离接触过。
“我来教你。”白煜自告奋勇。
罗闲皱眉:“三王子,这马虽小,但野性十足,还是请专门的教引师傅来吧。”在罗闲眼中,白煜就是个毛头小子。
连若许也担心道:“乘月,先养着看看吧。”
曲从今看着一群人束手束脚的样子,心生不耐,飞身上马:“来这儿若不骑马,就去柳荫下喝茶。难得遇到罗侯爷,不如比试一番?”
罗闲和周姨娘在一起耗了快一天,心中不禁腻歪。
虽然不太把这个南焱质子放在眼中,但比起白煜那种毛头小子,曲从今算是勉强一试的选择。
“三王子,成校尉!”曲从今一声高喝,“你们不会要女人们一起喝茶吧?”
成铎自然是不干的,他拿了弓箭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