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马上就要恋爱的人们彼此含笑凝视
还没有告别的意思
他们的命运像星座一样
在他们身上起落着
为夜所鼓舞
摘自《在无辜的树后面》
赖纳·马里亚·里尔克
模糊……
一片模糊不清的红色。
这是哪儿?天堂?或者……地狱!
宝芙眨了眨眼,阖上。睁开,再眨了眨。渐渐的,那团红色的云雾,清晰起来。那是一头被杀死的怪兽。
怪兽有着人的身体,却长着野兽的獠牙,周身布满红色的筋络和鳞片。
一根木椿正中它胸部,它跪倒在地,鲜血飞溅,垂死挣扎。
沉默的等待它无法逃过的厄运——死亡降临。
不知道是谁的手,将它生命这最后一瞬间,描摹下来,留在灰白色的岩壁上。
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宝芙看清,她此刻头枕着冰冷的地面,躺在一个宽阔的山洞里。阳光透过山洞顶端的罅隙射入,照亮四周浅色的石英曜岩,和上面的绘画。
艺术的走狗宝芙,只要见到一切和艺术有关的东西都会膜拜。
即使在这种,生死未卜的时刻,也不能例外。
一看到这些手法苍劲、粗犷、朴实的绘画,宝芙脑子里涌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能见识到传说中的岩画,这次灵魂出窍,还算有补偿。
她在资料上看过,五千年前的人类,就懂得利用二氧化锰、铁矿石、木炭当作颜料绘画。
而能使画面永久保持绚丽的诀窍,在于稀释剂。
那时候的画家,最爱的稀释剂,是动物的血液。
也许,因为用鲜血画成,所以这一幅幅图像,看上去栩栩如生,透出一股难言的震慑和魔力。
宝芙发现,这些画面的主角,只有一个,就是那只怪物。从它吃,到它睡,都被一一呈现出来。包括它杀死一条蟒蛇,和一头熊搏斗、骑在豹子身上……它也杀人,它扭下人的头颅,并且喝他们的血。
在洞穴的最下角,一条深深的裂缝旁,画着它和女人交·媾。
不得不说,那位无名画家,真是个天才。
寥寥几笔,却能把最逼真的神韵,酣畅淋漓表现出来。宝芙情不自禁走到那幅图旁,跪下来。她伸手轻轻触摸着粗粝冰冷的岩石表面,久久注视着那一勾一画,不知为什么,一股莫名的酸楚,使她的心激荡起伏,想要落泪。
“你想要——那个?”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年轻男子,低沉的询问。
“阿灭!”
宝芙乍然听到这个声音,激动的肩膀都颤抖了一下,她慌忙转过头。然而,眼前只看到黑暗中,两道红光一闪,她就觉得自己的身体,骤然被利刃穿透,痛得要撕裂。
确实,被穿透了。
被重重压在地面上,一分一毫也动弹不得的宝芙,看到一只非常漂亮,强健而优美的男人手臂,正压在自己的胸口——正确的说,是从自己的胸口穿过,没入自己的身体里。
还好自己此刻只是条没有实质的幽灵,如果是人类的ròu_tǐ,板上钉钉,横在这里的,业然是一具尸体。
但剧烈的疼痛,依然折磨的宝芙惨叫一声。她重重蹙起眉头,大口喘息着,纷乱的视线,看到那条插入自己胸膛的手臂上,盘绕着一条靛青色的龙。
这熟悉的图案,让她心口微微一窒。
目光沿着那条绣工高超,纹理精美的刺青龙图向上,她看到一副古希腊雕塑般,健美而又洋溢着野性的男人身体。
当她意识到,这个男人是裸着的时候,也就是说,该看的不该看的,她都已经看到了。
他是阿灭。清秀逼人,透着英气的脸庞和那双眼角微微上扬,桀骜不驯的遽黑双眸,是宝芙常常回想起的。他又不是阿灭,因为他似乎要比2011时的阿灭,稍小几岁。他的头发很长,差不多和独孤明一样长,不像独孤明那样纷披累垂在肩头,而是稍显凌乱,结束成一条长长的辫子,拖在脑后。
但是他的眼神,寒冷得让人彻底冻结。
让宝芙想起,阿灭被毁灭之灵控制时的样子,还有月光下,那个银发红瞳的杀人魔。
“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这位五百年前的阿灭,注视着宝芙,低声问。
但宝芙猜,他是存心不让她好好回答。因为话音刚落,他就俯身凑近她,在她身上四处嗅着。
她感到他的鼻尖和嘴唇,在她的脸颊、耳垂、脖颈,以及一些让人不好意思开口提及的敏感部位,轻轻擦过。虽说以她现在的形态,他占不到什么真正的便宜,但是面对一个这么性·感,散发着诱惑力的男人,她就算想石化,也很难把持吧……宝芙让自己放松下来,因为她发现,他的举动,就像一条单纯的狗。
就是说,他只是在闻她的气味儿,想要通过她的味道,辨识某些东西。
“独孤灭。”宝芙决定,还是叫阿灭五百年前的名字,“……是你把我带到这里吗?”
她还记得,刚才发生的事:当她在那片山林中,朝独孤明跑过去的时候,一股野蛮,巨大的力量突然袭击了她。
映入她眼中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独孤明被一团团黑色的阴兵包围,还有……他那双幽深,阴沉的眸子。
这是怎么了?
宝芙不知道自己此刻,为什么会有些惦念起独孤明,她更该为自己操心才对。毕竟,现在和她共处在这个幽暗洞穴中独孤灭,虽然是她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