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何乐第一天恢复上班。
因为是战后重建的第一天,大家的生活节奏都很慢。今天属于排练戏,观众都是一些剧院的领导和老艺术家,明天正式开始戏院的正规运行。
同事大多都是女人,女人在一起基本上都是聊一些有的没的。在化妆间相互聊一些这个城市未来的走向啦,大家的未来啊。其中担忧占多数,对于不可预知的山人科技和军力都感到害怕,那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
大家相互吐槽,相互取暖,然后相互安慰说只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也说到以前的历史,说师夷长技以制夷,等大家的技术追赶上来了,未必没有一战之力等等。相互安慰说隐忍只是一时的,保持的都是乐观的态度。
何乐倒是没有参与这场讨论,感觉说什么都是无力的,落后就要挨打,被罚要立正。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不要忘了自己是在隐忍,不是投降就好。就怕时间久了,因为对山人的害怕和畏惧而产生了奴性。
这种事历史上很多,对外敌跪下来屈服,然后跪着跪着就习惯了。
何乐对着镜子化妆,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出神,想起了以前很多的事。其实她虽然一直吐槽李玩,但一直以来她都很羡慕他。
京剧院是一个十分传统的地方,讲究的是论资排辈。
因为学戏的人少,大多都是师傅带徒弟,老的下去,的才能上来。
脸上画了妆容之后,谁也分不清到底是老的还是少的,甚至男女都分不清,纯看嗓音和唱腔的功力。有了戏迷的支持,你才能站稳脚跟。
要么拜了个好老师,有辈分,出场的机会多,爬的。要么就是有实力,凭硬实力等出场机会,从小配角慢慢熬,中间如果行差踏错,就是一辈子了。
何乐属于后者,是熬出来的。
从一开始的时候,何乐其实不准备走刀马旦的路子的。她有天分,又是一个女孩子,唱什么都行,混混日子而已,兴趣而已。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将唱戏这件事当做职业。
父亲和母亲离婚的早,从小她和弟弟何夕都是被父亲一手拉扯大的。
父亲和人合伙做生意,做的还可以。一开始学戏只是因为父亲喜欢,想让父亲开心罢了。
父亲突发脑溢血,何夕一直以为是他的原因,其实不完全是。父亲被合作了十几年的合伙人坑了一把,被骗光了积蓄,那是他信任的兄弟,本就受了很大的刺激。
父亲死后,家里的担子一下子落到了她的头上。那一段时间,她整个人都是懵的,不知道该干什么,该怎么做,整日里都是浑浑噩噩的。
弟弟何夕那一段时间极度抑郁,内疚自责,每日里睡觉流泪,有如行尸走肉。
那时何乐才近二十的年纪,因为自己的兴趣选择去唱戏,当时纯粹是因为在悠闲学业的间隙去找事情做,虽然得到了戏院大佬的一些赏识,但离职业还远的很。
那时,她感觉她整个人生都是昏暗的,因为要维持学业,姐弟俩又要吃饭,她于是想着将自己家的房子租出去,想着带着何夕去租住在戏院附近的房子。
不止是因为怕思念父亲,另一面也是因为她可以顺便照顾弟弟。
当时戏院练刀马旦的人少,竞争小,而且待遇高,就是要吃很多苦,她没得选择。当时她就立下了志愿,要给她和弟弟两人分别赚一套房子,就算父亲不在,就算弟弟一辈子是个废物,她也要成为那个能照顾好他的霸道姐姐。
练刀马旦很苦,真的很苦,拜的老师也很严厉,每天累的家倒头就睡。有时学戏饿了,为了省时间就吃水煮面条,怕没味道就加生抽,吃多了留下了心理阴影,以至于到现在她吃水煮面条都会吐。
另一方面让她纠结的是,父亲留下的房子会不会租不出去,因为毕竟刚死过人。
然而,她招租的广告贴出去没几天,就有人打电话给她了,说她的房子很便宜,他要租。
毕竟是父亲留下的房子,什么人租她也要去看看。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李玩。
长长的头发,不知从哪个剧组或者戏院摸来的戏服,还脏到发油,嘴里啃着一块油油的饼,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精神病。
这样的人,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把房子租给他。
而且他还跟她说,他没有什么钱。
这样的情况,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把房子租给他。
然而,她还是租了。
为什么呢
因为当时李玩确实没钱,但他却是掏出了一块玉佩,说抵三个月的房租。
那是唐时的古玉,是古董,而且还是王族的佩玉。何乐当时不知道,还和他争论半天,说她先去检验检验,如果这玉不值钱,就让他滚蛋。
结果额这玉很值钱,值钱到何乐能瞬间变成千万富翁至少。
何乐甚至觉的李玩有傻,有这样的玉为什么要租房住不能买房子吗
何乐当时甚至觉得李玩是一个隐形富二代,然而通过一年的相处,何乐才发现,李玩身上除了这块玉,再也没有值钱的东西了。
而他每天的生活也极其简单,吃饭,睡觉,拉屎,看风景,发呆,循环往复。
她一开始觉得李玩是不是抑郁了,然而不是,这货比谁都乐观开心,甚至还有心情在家里研究怎么做饭做菜。李玩做的菜都超辣,能辣到哭的那种。
曾经有一段时间,她甚至怂恿李玩去开饭店来着,只是这货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