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位朋友,看你有些面生,莫不是外地来来的?”哈二翘着脚,打量半晌不动声色,只是喝酒吃菜的任天白道:“不知你来咱们华州,是走亲戚,还是做生意?”
“我是华州人!”任天白将筷子一搁,笑了一声,说着华州土话道:“不是什么外来的生人,只不过少在街市上走动,跟哈二爷见得不多罢了!”
他这一出声,哈二却是一怔,听任天白这口音,那决然是华州土生土长的,俗话说十里乡音不同,眼前此人分明就没出了十里之外,这要是自己想给人家栽赃,怕是有些不易!
“华州人?”哈二仍是有些不甘,毕竟那包袱里银子闪亮亮的,看着十分诱人,分明是到手的肥肉,哪能就此轻易放了?可任天白这一口地道的土话,也着实让他有些忌惮!转着眼珠子想了想道:“你是城外那个村,那个寨的?”
哈二此话也是要追根问底,看看任天白到底是城外那里来的,要是近处那些村镇,人家大多在城里也有故旧亲戚,招惹起来也是麻烦,自己今天这个事情,只索罢休,要是远处村镇的,或许还能诈出些油水来,就算不济,谅这些远路的乡民也奈何自己不得!
“我不在城外住!”任天白如何不明白哈二这点心思,淡淡一笑,斟了一杯酒一口饮了道:“就住在城里柳枝巷!”
“柳枝巷?!”哈二眼睛一瞪,已是站了起来,心里顿时一阵狂喜,要说是别处,他还待琢磨琢磨,这城内柳枝巷里那些人家,那一个他不认得?家里几口人,吃几碗饭,他都一清二楚,眼前此人竟然敢当着他的面说出柳枝巷来,看来今天这份外财是稳稳到手!
“可是前面那个柳枝巷么?”哈二仍是有些不放心,隔着门向外一指,任天白也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那里,你也住柳枝巷么?”
小二哥跟掌柜的已是有些疑惑起来,任天白不论说自己是什么地方人,他们两个都不会猜疑,可这柳枝巷三个字一出来,小二哥脸上便有些变颜变色,此刻更是一拉掌柜的小声道:“你看这客人,是不是有些像……穷任儿?”
“着实像!”掌柜的也已经在心里琢磨半晌,点了点头道:“要说这眉眼,那跟穷任儿是十分相似,可穷任儿好似没有他这一身气魄,就是肤色体魄,也有些不大相似!”
“好一个柳枝巷!”哈二已经绕着任天白打转,一脸得意道:“那你说说,你家住柳枝巷什么地方?你姓什么?叫什么?左邻是谁?右舍是谁?保长是那一个?里长又是那一个?说的出来,我算你是柳枝巷里住,说不出来,我叫你今夜去大牢里住!”
“哦?”任天白装作微微一怔,有些惊讶看着哈二道:“不知道哈二爷,有什么法子能叫我去大牢里住?不过要说这华州大牢么,我还着实住过几天,也有好些日子没去过了,哈二爷要不要头前带路,领着我去瞧瞧?”
“你是什么人?”哈二被任天白这一句却是吓了一个激灵,这大牢是什么地方?寻常百姓避之唯恐不及,怎么还有人要去瞧瞧?况且听这口气,还是个从大牢里出来的?别看哈二往日在这街市上横行霸道,可真要是碰见个刀头舔血的江湖匪盗,哈二反倒有些害怕!
“看来哈二爷有些贵人多忘事啊!”任天白冷冷一笑道:“你我几年不见,哈二爷便认不出故人来了?当日你跟着马公子何等的威风,我只说你必然随着马公子一起去了边关……”
“穷任儿!你是穷任儿!”哈二一时没认出任天白来,那也是被银子晃了眼睛,一时没留意罢了,任天白话说到这个地步,他若是还认不出,那可着实有些不济,登时向后退了一步愕然道:“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能回来么?”任天白也学着哈二一脸愕然道:“这华州府,是我祖家所在,我不回来,还能去那里?只是没想到,时过境迁,树能参天,花有开谢,可这脏污之物,仍是臭气熏天,从不变易!”
“你他娘的这是说谁呢?”哈二对任天白其实并不怯气,再怎么说,任求之也过世数年,就算有柴正护着,那也不过是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加以周全罢了,再说今天就任天白一人,又带着这么多银子,这点贪念如何能熄?再听任天白明摆着是骂自己,顿时有些火起!
“难不成我还能说掌柜跟小二哥么?”任天白冷笑一声道:“阿谀奉承,见风使舵,横行乡里,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就在这华州街市上横吃恶要,当年我便看不上你,今日更觉你臭气熏天!”
“你他娘的找打!”哈二被任天白几句抢白,说的脸上一红,伸手便是一拳,他素来知道这位穷任儿没练过什么武功,因此出手也不用讲什么招式,只是用力便成,小二哥跟掌柜的急忙要上来拦,已是有些晚了!
“你在华州街上,也横行的差不多了!”任天白冷哼一声,身影微微一晃,避过这一拳,口中道:“今天任爷爷便教你学学怎么做人,你当日在这酒家门前送我一脚,今日我原封不动送给你便是!”
“我呸!”哈二那里肯信,双拳抡圆了照着任天白而来,他此刻心里主意已定,任天白口出不逊,自己被他激怒,自然是要痛打他一顿,再将那包袱拿走,任天白就算要告官,也先得过程总捕那一关,直至今日,程总捕仍是疑心任天白将程玉柔拐带他方,任天白要是送上门去,程总捕岂能轻易放了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