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孙头儿……”那捕快何曾见过这等指力,任天白转身已经进了那酒家,这才怔醒过来,手里拿着半锭金子,就似托着一个火红的炭团儿一样,声音里带出哭腔,脚下都有些发软往衙门里面跑了进去!
那捕快进去不久,县衙之中冲出十几个捕快来,其中一人身穿捕头服色,自然是那孙头儿,到了酒家门前,孙头儿伸手一挥,其余捕快都神情紧张站在外面,店小二也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还当是自己这酒家之中出了什么官府要犯!
“敢问尊驾如何称呼?”孙头儿到了酒家之中,见楼下无人,到了雅间一间间去寻,正挑开一间门帘,就见一人独坐,摆着几样酒菜,两副杯筷,一个后生坐在那里自斟自饮,手边放着半锭金子,却是进来问了一句道:“不知寻在下有什么事情?”
“坐,坐么!”任天白也不起身,给另一个酒杯之中斟了一杯酒,伸手一让道:“在下……白天仁,寻孙头儿来,不过是想打听些事情罢了!”他也是不想露了自己行踪,因此将这名字倒了过来,将任字改称仁字!
“白天仁?”孙头儿倒是有些纳闷,只凭任天白这份指力,他料想此人必然是江湖上成名人物,以指力夹断一锭黄金,别说是长乐,就是福建一路,也寻不出几个来,可没想到竟是如此年轻一个后生,方才自己属下说及之时,心里还有些不信,一个后生,就算打小练功,能有多大本事?因此直至见了任天白,仍是有些不敢相信!
“不知白少侠想跟在下打听什么事情?”孙头儿虽说疑心不减,可毕竟是在长乐做捕头的人,察言观色那也是久经历练的本事,见任天白施施然坐在那里,偶尔眼光一动,微露几分寒意,便知此人非同小可,当即坐下,腰刀却不离身道:“在下不过区区一个小县捕头,能知道的事情,着实不多,但凡我知道一二的,自当相告!”
“区区小县?”任天白端起酒杯一示意,冷笑一声道:“天下谁不知道长乐乃是郑和郑公公侯风出洋所在,又是海中诸国来朝必经之路,地方虽是不大,富庶繁华堪比两京,来往之人又多藏龙卧虎,何来一个小字?”
“看来这位白少侠知道也不少么!”孙头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不过还请少侠有事直说,你只给我一个时辰功夫,想必也等不起罢?”
“不错!”任天白将酒杯往桌上轻轻一顿,原本平静的脸上突的闪过一丝狠辣来,看的孙头儿心里一紧,一只手早已摸在腰刀刀柄上,再听任天白道:“既然孙头儿如此爽快,那我也不绕弯子了,孙头儿说的不错,我也的确等不起,我只问一句话,这些日子以来,厍青环等人可是从此处上岸么?几时上岸的?”
“白少侠这话我有些不明白!”孙头儿心中一凛,不想任天白一出口就问起此事,眼珠转了几转道:“也或许是白少侠来的晚,不知其中一些事情,厍青环等三名海贼,此前被东厂擒拿,已经在长乐伏法,连尸体都被烧成飞灰!”
“看来孙头儿不愿明说呐!”任天白听罢半晌才道:“那天被处斩的,或是海贼不加,可决然不是厍青环等人,我也不瞒孙头儿说,兄弟我此次乃是从海上追着厍青环几人而来,要是孙头儿不肯明说,等有一日厍青环几人被擒,那时候兄弟便顾不上什么情面了!”
“你究竟是那里来的?”孙头儿额头渗出一点冷汗,起身走到雅间之外,左右瞧了瞧,并无可疑之人,这才转身进来,压低声音道:“是东厂?还是锦衣卫?还是郑公公属下?”
“这个就不用孙头儿操心了!”任天白面色如常道:“你只告诉我,厍青环等人那一天上的岸,往那里去了就成!还有,柴总捕在川中,有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你是刑部密捕?”孙头儿又是一惊,见任天白此次却不答话,不禁心里生出几分畏惧来,当日厍青环几人在长乐处斩,关押牢中之际,自己还曾前去看过,着实是厍青环几人无疑,可第二日处斩之际,一应事情都是由屠非常派人操办,当时他就有些疑心其中有诈,奈何屠非常乃是东厂督公义子,别说他一个小小县城捕快头儿,就是镇守福建一路的三使司,也不敢对屠非常大声说话,自当日之事后,心中始终不安,生怕有朝一日事发,自己职在看守长乐牢狱,免不得要成了替罪羊!
“孙头儿还是照直说罢!”任天白见孙头儿脸上变颜变色,额头冷汗滴滴下落,便知此人必然知道一些消息,耐着性子道:“你也明白,柴总捕此前曾在郑公公麾下效力,堂堂一介京城刑部总捕,来这海上有什么事情?其中道理,难道还要我明说不成么?”
“不是说……不是说……”孙头儿衣袖抹了一下头上冷汗道:“不是说柴总捕跟当年建文旧臣有所勾连,这才被发配来郑公公麾下么?”
“那柴总捕如今不是又官复原职了?”任天白冷哼一声道:“勾连建文旧臣,是何等罪名?柴总捕怎么就能如此轻易洗脱?况且柴总捕官复原职,正是你长乐擒获仅剩三大升帆使之际,这前因后果,孙头儿难道想不明白?”
“既然柴总捕知道剩余三大升帆使已经伏法,又何必让大人前来长乐?”孙头儿此刻已是将任天白当作刑部密捕,口中连称谓都跟着一变,那里还敢跟任天白以兄弟相称,早已带出大人二字来,实则捕快本不是官,这大人二字称呼捕快,多少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