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诸人的沉默中,方氏惊恐万状:“没有,不是我,不是我!你凭什么说是我?你有什么证据?没证据,没证据就算是县令老爷也不能判我的罪!”
明珠的大姆指拂过一直握在手心的箜筷发梳。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儿子对我表姐起了非份之心?”
方氏还想否认也自知无论她再说什么,也没人会相信儿子的清白了。索性扯了扯嘴角道:“大约一个月前,我偶然瞧见到皖儿拿着那贱人的珠钗神情迷离。”
钟旻闭眼,额头两侧青筋暴起:“你早就知道,不想办法劝解皖儿,只想着杀人?”
钟老太爷的拐仗将地面捶得咚咚响:“我早让你分祺儿出去,你硬是拖着不肯放人!早些分他们出去怎还有这种事情?!”
方氏一双眸子顿生寒意咬牙切齿的道:“我怎么可能让他们出去过逍遥日子?你们这般偏心,嫡亲的孙子不管不顾。给个小妇的儿子找个那般好的亲事?!让一个庶出小子今后飞黄腾达,踩在我与我儿之,我如何能顺心服气?”
钟老太爷恨极,吼道:“方氏!当初给皖儿说亲时,你压根就不愿考虑商户人家的姑娘!自己瞎了眼还有脸怪我和你男人偏心?!”
方氏挺着背梁道:“就算我瞎了眼,但我儿是嫡子,钟祺一个庶子怎能胜过我儿?钟家从没这等规矩,我也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钟老爷子再也忍不住,举起手中的拐仗狠狠的往她身砸去。方氏惊呼一声,想逃却又硬忍住。闭眼睛准备承受重击。
“父亲”钟旻拦住激动的老人。“父亲莫激动坏了身子。方氏是我的媳妇,我自会处置她。”
钟老爷子力短,被儿子拦住,心下愤恨无处发泄,一棍子打在了儿子的背:“你管家不力,也在责难逃。”
钟旻硬生生的受了这一棍。痛得闷哼出声。
方氏恍若不见,转而对明珠冷笑道:“说了半天,你能拿出证明我下毒的证据么?”
“你真以为,我们找不到证据么?”明珠好笑的摇头。“其他的不说,你房里那些余下的毒药,怕是还在吧?”
方氏扬眉:“什么毒药?你们尽管去搜”
明珠描得细致的远黛眉轻轻一挑:方氏,可不象是首次作案的生手啊!一步步算得精细无比,不露半分破绽。
明珠露出一个鲜妍的笑容,盯着方氏保养良好的手,声音幽幽的道:“你心思缜密。为防泄露,投毒之事必然是你亲力亲为。而砒霜呈粉末状,无色无味。夫人即要剥开易破的饺子皮,又要确保它洒入馅中还不能外露,动作一定非常小心。是用小指甲舀砒霜的么?”
方氏冷哼一声,轻蔑一笑。
明珠见状,摇头道:“砒霜留在指甲内万一清洗不干净,还是会被人验出。所以,你用的应该是一柄细巧的小勺。”
方氏的脸色刹时微变。
明珠笑mī_mī的续道:“我觉得吧,厨房里的用具都不方便。再小的勺子也干不好这精细活儿。况且银质的餐具遇砒霜会变色,万一被人发现,前功尽弃。我思来想去,唯有一样东西即常见又不会让人怀疑,而且用起来最是方便。”
方氏瞪大眼睛,颤声问:“什、什么?!”
明珠不语,只伸出纤长玉指,轻轻拔弄荡在耳垂的红玉珠子。
方氏惊怖满面,只觉心跳加速,呼吸紧窒。
明华脱口而道:“挖耳勺!是挖耳勺么?!”
钟家这等底子的人家,挖耳勺也俱用金银打制,再讲究些,象牙、白玉、镶金嵌宝不在话下。
“砒霜好处理,一点儿的份量随意散在园中也不易察觉。但是这只挖耳勺,夫人丢掉了没?我想,它面应该还留有砒霜余毒吧!”明珠笑问方氏。
方氏失魂落魄,再也撑不住,滑倒在地。
正是她用那枚纯金打造的挖耳勺扁平的柄端挑开了饺子的粘合处,一连弄破了两只饺子,第三只时才成功。再用耳勺舀了满满几勺的砒霜倒入饺子内,捏紧饺子皮。之后她随意的擦拭了耳勺,将其放回了自个儿的梳妆盒!
她怎会料到,自己的亲儿子竟然也挑了今晚去寻如雪?更没想到,他竟然偏偏挑中了有毒的那个饺子!阴差阳错,亲手害死了儿子的痛苦再度汹涌而。但此时,她已欲哭无泪。只有撕心裂肺的痛苦与后悔一阵阵的翻涌沸腾。不,不是她害死了儿子,是那对贱人,是他们害死了皖儿!
“月明珠是吧?”方氏阴森森的开口,眼中是深深的怨毒,”我儿会来找你的!是你害得我不能为我儿报仇!他会来找你的“
诸人只觉背脊发凉。
明珠清脆的笑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他绝不会来找我。他只会夜夜入你梦中,七窍流血满怀不甘,怨恨无比的控诉你、质问你,为何要害死自己的亲儿子!他还那么年轻,他还有大好的年华,他将来还要娶妻生子建功立业,但是,都被你这亲生的母亲毁了得干干净净!”
敢吓唬我?我就诛你的心!
方氏越听越是疯狂,五脏六腑几乎都绞在了一块儿,连声尖叫:“不不不”
毕竟是自己的发妻,钟旻急忙前扶住她,泪眼朦胧。
明珠眯了眯眼睛:怎能便宜这个真正的贱人?她狠狠的补了一刀,对钟旻道:“钟家过去没发生过类似的,莫名其妙查不出缘由人便死得不明不白的事情吧?”
钟旻目光微闪,抿紧了嘴唇,原本看向颠狂妻子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