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如墨汁,房里一盏明月珠宫灯散发着淡柔的珠光。
凰七七双臂优雅展开,几名红衣侍从便仔细为他褪掉外批的九层雪珠纱,浑身仅剩一件月白色绣水罂粟的束领长衫。
有人进进出出地送来干净华美的衣物、药浴热汤、海盐胰子和蔷薇香油,房间虽已改装的穷奢极欲,终究不大,很快整间内室都蒙上了一层袅袅水汽白烟。
待众人恭谨退出房门,容懿与傅伯却依然不动,只见容懿稍稍上前一步,行了半礼,“殿下眼睛不便,卑职恳请与傅伯留下来伺候。”
“退下。”
容懿微微皱眉,又瞥了傅伯一眼,低眉垂目,“是。”
傅伯一声叹息,与容懿退到房门时,仍忍不住嘱咐,“老朽在门外候着。”
须臾,尹三五已草草沐过浴,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素颜小脸披散着发,看上去十分简洁清丽。
她拎着一袋子樱桃大摇大摆走来,瞧着门前守着的两个人肃穆如两尊门神一般,也不搭理,径直就要推门。
“站住!”容懿立即冷声喝止。
尹三五美眸轻转,漫不经心睨他一眼,理直气壮,“读书人记性不好罢,这是我的房间。”
“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容懿一时语塞。
“那他是王么?”她那眼珠子黢黑深邃,眼尾微微挑着,嵌在那张稚气小脸上,明亮且艳。
“他……”那眼神令人不禁微有失神。
一旁傅伯恭谨出声:“小主子,是殿下正在……”
咣——
房内传来的动静令三人皆是一惊,容懿忍不得就欲奔进去,却被傅伯一把攥住袖袂,口吻几分警告,“容先生。”
容懿不得不顿住脚步,殿下素来不用人伺候沐浴,如无召唤,他们皆不能擅自入内。
尹三五眼神古怪地睃巡二人之间,尔后,便推了门提步梭了进去。
“你给我站……”
“容先生,小主子跟你我不一样。”傅伯攥着他的袖袂不撒手。
“哪里不一……哼。”容懿不小心瞥到少女那件淡紫罗裙勾勒出的过分曼妙线条,面色不由遽变,慌忙别开视线,不情愿地回到门前守着,与他们还真是很大——很大的不同!
傅伯这次小心地将房门再度阖上,“容先生忠于殿下,便该懂得以后如何对待小主子。”
“呵。”
……
房内雾气极其浓漫,视线很不好,亦闷得人呼吸微微凝滞,尹三五抱着包好樱桃的小油纸袋,低低的唤,“凰七七?”
这房间本来就玲珑小巧,门窗又关着,烟雾缭绕得让人以为着了火,却是嗅不到焦味儿。
那面屏风上的百鸟朝凰绣样都掩在白雾中看不清了,蓦然从那屏风后传出一阵咳嗽。
“咳咳咳。”
尹三五绕进去,首先看到的是木桶中一片漆黑的浴汤,咕嘟咕嘟地如沸水翻腾,热气不断往屋内弥漫。
之后才注意到依在木桶旁的人,因他一身缥缈月白颜色,与雾气几欲融为一体。
她挑眉,“你这是打算炖一锅……鸡汤?”
凤凰汤,估计很是滋补人。
“……过来伺候。”他嗓音微提,缓缓侧过半张令人惊憾的绝美面容,那双琉璃瞳如一片结了冰魄的幽湖,沉谧唯美,波澜不惊。
伺候?
这话儿,尹三五就不太听得入耳了。
“我……脱不掉。”他稍稍再靠着沉木浴桶,眼前依稀能辩得一片白茫茫的雾影。
她匆匆瞥过去,那衣片左右穿插错结,看上去仙儿得很,构裁着实好似极其复杂,揉得有些乱了也没解开一颗鲛珠扣。
“我来?”尹三五将一袋子樱桃放好,才快步过去蹲在他跟前,伸手就先解他领襟最上的那一颗鲛珠扣,渐渐露出他纤细优美的脖颈,和精致喉结。
那线条勾勒得比名家书画还要行云流水,她有些口干舌燥,指尖都忍不住有一丝微微的颤。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眉宇间还泛着淡淡醺然的蔷薇色,雾气浸润的眼睫湿漉漉的,这皮相,美得直令人发指。
指尖一颗颗剥开的似雪白的花瓣,露出他精致的胸膛,他皮肤极其白皙,近乎剔透冰雪,比鲛珠散发的微光还要柔和几分,便显得那些肌肉线条不是盘根虬扎,反而细腻优雅。
线条细致的腹肌旁,人鱼线落在收紧的窄腰上,犹如白雪覆盖的山峦起伏,一路性感蜿蜒,最后匿进雪珠纱的裤腰中。
磋磨呐,直神魂颠倒的,尹三五心跳滞顿,呼吸仿佛感染了水汽而微微超润起来,这衣裳却实在难脱,这对于一只发情期孔雀来说简直酷刑!
倏然眼睛被一条白绫覆上,她讶异间听他淡淡开口,“这样总省的你胡思乱想,不是很擅长脱人衣服的么,嗯?”
被当场戳穿,尹三五觉得面上窘得微微发烫,不禁稍稍扬起脸,生怕被刺激得流出鼻血了。
“还愣着?”他微翘而濡湿的睫尖泛着幽幽明月珠光,漫不经心地流转。
啪——
耳畔戾鞭带起的风拂过她的发丝,心倏然紧缩,这特么是什么play!
“来了来了。”她咬咬牙,眼上蒙着块白绫,摸索着他的方向,鼻尖嗅到那衣裳上有淡淡的冷梨花水香,清冽微凉,好生矜傲。
呲——
她直接将他那美成仙儿的衣裳给大喇喇撕开了,已大概估计了位置拦腰将他抱起,不待他反应过来,便不轻不重地哗地一声扔进了浴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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