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突然想起要这药做什么?难道……”八哥心中一惊,是了,已是芳菲阳春三四月,未雨绸缪总不会错。
“二小姐,你听奴婢说……”
“快快快!”
“二小姐!”八哥忍不住低喝了一声,意识到僭越有些后怕,但见尹三五并未责怪才赶紧又道:“那药烈性,只有婢子才会吃的。”
“我又不怕。”尹三五略微狐疑地瞅着她。
“此药多用恐会导致一生无法生育,二小姐你……真的要?”八哥颤巍巍的问。
尹三五微怔,随后默默松开了八哥的手。
她若回去了,这具鸟身也不是她的,本不该犹豫。
但是这模样却与自己是一样的,还挺亲切,且没有人能保证她一定能回去。
会有可能在这里生蛋育鸟么?
她虽然抗拒,但自残这种事,她还真不能随便做出来。
“没别的办法?”她有些木然,这都遇上什么事儿!
“倘若哪天二小姐真的求偶期至了,也只能同大小姐那般软禁起来。”
八哥始终没看出尹三五已经是心浮气躁了,毕竟鸟类求偶期时,没她那么淡定的。
尹三五目光敛着,经过这种非人折腾,她愈发想做回人。
听八哥说起过,九堇,上任祭司,修为近乎神祇,深不可测。
******
每月初一,即朔月。
细雨朦胧,夜色沉如死水,不见一丝月光。
有马车在黑风山山道疾驰如电,黑暗中白玉雕琢的辇驾恍如一道玉色流星光影。
容懿一脸忧色,“殿下,您的身体实在不宜舟车劳顿。”
辇车内,时不时几声咳嗽。
雪白的小毛球如一只小猫儿,呜咽蹭着火红的衣摆,试图将那人唤醒。
趴在软塌上的人,长长绒软的睫羽魇阖着,在面容上影出幽幽惑人的阴影,病态皙白的绝美面容,冶艳唇珠却红如染脂涂朱,交织出一副荏弱单薄颜色。
“舞……”
一遍遍呢喃,如水温柔缱绻。
“殿下,不远有个寒潭湖,不如我们……!”容懿话音未落,双目骤然一缩。
似是一阵风疾疾掠过耳畔,戾气森森,一段鬓丝已被生生削落,飘散风中。
“卑职僭越了。”容懿脸色惨白,不敢多言,立马拉着辔缰再度加快马车速度。
“舞……”
“呜……”幼虎瞪着溜圆的湛蓝眼眸,发出姣软如猫儿般的恹恹低吟,似乎与他应和着。
玉骨精致的手,紧紧攥着一把白玉梳篦,他极力地掀开眼,声线虚弱到微微的颤,“咳咳……”
“一定,睡不好罢……”
他再度无力地阖上了眼。
我也睡不好呢。
******
兰芳小筑。
尹三五虽回了房中,还是不安地来回踱步,眼珠微微一转,脚步略停,“八哥,有没有安眠药?”
“二小姐言之为何物?”八哥呆愣片刻,也不知尹三五今夜怎么了,忧心忡忡地问:“二小姐,你是不是风邪入体了?”
“我这是……虚火上身。”尹三五深舒了口气,能好意思说想男人想得睡不着么!
彼时,傅伯正形色匆匆地撞进来,“小主子,你有见过殿下么!”
尹三五没精打采地睨他,“没有,他不是……”
“雀二小姐!”突然又冲进一道淡青人影,烟雨已将他一身长袍浸润,神色慌乱焦灼。
“你们一个个这是怎么了?”八哥看二人神色异样,想着自家主子今天似也抱恙不适,就不太高兴。
“殿下他不见了!”容懿有些迟疑不决,欲言又止半晌,才又道:“殿下每月初一时身体都……不太好,知道你今夜难捱,他匆匆赶回,半路却不见了,黑风山夜里不太平。”
“恳求雀二小姐相助寻找!”容懿竟然双手微作一揖,放下了一贯的铮铮骄傲。
“求我?”尹三五挑眉怔然,眼前这个明显书呆子,傅伯又年迈,八哥更弱质,一个个都是指望不上的。
凰七七居然为了她赶回来么?
她记得背着他逃出地宫那次,就是初一。
“容先生明知黑风山夜里情形复杂,为何强人所难!你不如派一队火灵宫的精兵……”
八哥话音未落就被尹三五打断,她沉吟着摸上指间锋利指刃,神色几分复杂,“读书人,你是个学医的,身上有什么可用的毒?”
容懿有些不明所以,幽然冷睨着她,“你想要哪一种?”
“立竿见影那一种。”尹三五敛着睫羽,娇柔明艳的面容褪去几分稚气,沉着淡定。
“可以。”
******
容懿撑着描画点点红梅的素白细绢伞,缄默地望着深沉浓郁的雾霭山色。
就在刚才,尹三五撑着伞便只身步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不是他不愿派一队人去护她周全,而是即使如此,面对那个人亦毫无助益。
“容先生,这样以小主子为诱饵,万一她真有什么闪失,待殿下清醒之后……”
身后,传来傅伯苍老醇厚的声线。
“殿下要是真出了事,她就不算你我的主子。”容懿神色浮沉,冷如夜色,“若是能寻回殿下,后果……我自愿负起。”
九天神祇,却迟早堕成不妖不魔!
那邪佞的声线突然徘徊耳侧,伴着桀桀如鬼怪笑,一双妖异重瞳眼蓦然浮现脑海,惊得容懿浑身冰凉发颤。
自从凰七七那个朔月夜强行动了灵力之后,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