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馥心乘着轿往坤宁宫去,天气渐渐‘阴’凉,这会子还是很湿寒的。遥遥见了坤宁宫,馥心竟还略有些陌生。廊子下的宫人还在静默地擦拭地板,兰菱扶着她下轿,众人才是丢下手中的活儿与她请安。
“都起来吧!”馥心摆了摆手,又见到正殿‘门’前的白梨,含笑道:“韵榕来的早呀!已经进去了么?”
白梨小声答道:“小主昨个儿大约是吃了什么滑肠的东西,这会子正在后面呢!娘娘,早晨起来的时候,还真有点‘阴’冷呢!没带一个斗篷来么?”
“不必的,本宫一向不怕冷。”说着,由白梨挑了帘,馥心扶着兰菱进了正殿,只见这里还空无一人,只有兰草独自擦抹桌子和器具。
兰草见着馥心,赶紧丢下手中的活迎上来:“皇贵妃万安!”
“是兰草啊,快起来!怎么就是你一个人做活儿呢?今儿是轮你的班吗?”馥心在右侧最首的位置落座,含笑道,“这么早,也够辛苦的!”
兰草先是没搭话,将一盏茶恭恭敬敬奉了上来,才是答道:“唉,娘娘您大约不知道吧!这活儿,一直是由我来做的!她们都看我老实,不让我贴身服‘侍’皇后娘娘,又说我粗笨,老是在娘娘面前出丑。”
“是谁说你粗笨的,真是应该挨打呢!”馥心摇头一笑,接过茶盏就口一喝,微笑道,“谁说你笨,就该让他尝尝你烹的茶!这火候儿,水温,放茶的量,把握得如此‘精’准,大约连本宫宫里的,大约都没这个本事把!这样凌厉的下人,本宫都想把你要去身边呢!”
“绣彩和绣绘总是说我笨呢……”兰草听她在夸赞自己,也没有再说什么,低头嚅嚅道,“娘娘您先奉茶,奴婢还有些活儿没做完呢!”
说着,她扭头去做事,再也不搭馥心的话了。馥心知道有些话还是点到为止的好,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小心翼翼地斟酌言辞,想着一会儿见到皇后能说些什么,不该说些什么——陈韵榕已是挑了帘进了殿,看见馥心正端坐在那里奉茶,赶紧迎了上去:“姐姐已经到了!姐姐万安!”
“韵榕,你快起来!”馥心拉着她站起,与她并肩而坐,“刚才听白梨说,妹妹肚子有些脾胃不和,是吃了什么东西吗?可有叫太医过去看看?”
“别提了!昨个儿皇上宿在妹妹那里,说是大金川那边送来两百只活羊,让后宫都尝尝鲜。皇上大约是真的想了,让厨子刻意加了一个菜烤羊‘腿’。妹妹吃了些,觉得真是不膻不腻,贪食了些,这不是才是惹得跑起肚来了,今儿早还没来得及传太医,才是吃了两枚蛋黄,喝了些二米粥,权作补肚吧!”陈韵榕脸上满是羞赧,又道,“姐姐可别与别人说起,妹妹只觉得丢人得紧呢!”
“咳,这人吃五谷杂粮的,还有不病的道理么?大约是羊‘肉’没烤熟,妹妹又贪食了些,这才是‘诱’了病出来。”其实馥心听见大金川的羊‘肉’,忍不住生了些口水。想起那‘肥’而不腻的甘美羊‘肉’,馥心难免吞了口口水又道,“妹妹真是有口福的人呢!”
“一条羊‘腿’,算不得什么口福吧!姐姐若是想吃,尽管去内务府讨要吧,咱们宫里,爱吃羊‘肉’的宫嫔,只怕是不对呢!”陈韵榕没想到馥心竟爱吃羊‘肉’,微笑道,“没想到姐姐也爱吃羊‘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