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心何等聪明?马上明白了元修容话中之意——这元修容分明是打算让淑嫔独揽罪过,从而不会牵出宸妃这个幕后主使。而这是馥心最不想看到的。她眼珠一转,忽道:“淑嫔,你什么,统统说出来,今儿太皇太后皇太后也都在,也会为你做主的!”
淑嫔抖做一团,正要开口说话,忽听外面声音清脆笑着——在这万籁俱静的环境下,那样的小声真且叫人格外纳罕:“悫姐姐可在吗?嫔妾来得迟了些,望姐姐原谅呀!”
是叶儿!众人齐齐屏息,尤其是馥心,惊噫中已经站了起来。
遥遥见得叶儿进了殿,她身穿一袭柳芽绿的时新宫装,合着选侍的仪制。梳着反绾髻,头上斜插一枚玳瑁金钗。眼见得是刚刚复了位份,还不曾见过多的修饰。她在秋离宫被圈禁许久,身材清瘦了很多,纤细的身材透着一股楚楚可怜的病柳扶风之相,倒是较之从前别有一番风韵。
叶儿进了殿,见了上下一片狼藉状况,略是露出些惊诧,继而上前盈盈拜倒,对着太皇太后皇太后以及楚翊瑄行了大礼,随后又冲嫔妃们行礼——馥心见她如此进退有度,不免心头一寒——叶儿这番出来,怕是有了大变化!
“叶儿来的晚了。不过,给两位公主的礼物,是不敢怠慢的。”说着她奉上礼单,身后紧随的宫女椿穗将一个盒子送了上去。
“叶儿,你来得不是时候,这会子真且顾不上为公主们庆贺满月了。”馥心连看都不看那个盒子,只是半低着眼睑冷笑着,“许久不见。倒是清瘦了许多。”
“是为了那个布娃娃的事吧。”叶儿竟不理会馥心的问候,而是开门见山道,“后宫倒是有些不怕死的呢!夏朝之时后宫便禁行巫蛊秽乱之事,只是多少有些愚昧之人,行这等愚蠢之事,叶儿也听得多了!只是牵三挂四,不知每每多少人因此被牵扯进去!”
楚翊瑄听得真切。忽长舒一口气道:“朕明白叶儿的意思!淑嫔。你可认罪?”
馥心颓然坐在椅上,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淑嫔看了看元修容,又看了看眼神如电光石火的叶儿。已闭上了眼睛,苦笑道:“臣妾认罪!求皇上饶命!”
楚翊瑄哼笑一声,却没有说话,他将眼光先是投向馥心。看着她面目的神色,忽长长地叹了口气。又转向两位长辈道:“皇祖母,母后,后宫本算是家事,本应由皇后做主。只是现在中宫之位虚悬。朕,也不好做主!朕现下求两位长辈做个论断吧!”
“淑嫔的父亲已入了阁,也不好不给他颜面。”太皇太后先是开口说道。“今儿的事,只怕已然传扬了出去。若是不罚。也实在不能服众。雪乔,你的意思呢?”说着,她直呼皇太后的闺名,略带几分意味地看着她。
皇太后阴郁地低眉看着场中间哭成一团的淑嫔,半晌道:“全凭太皇太后处置吧!”
“那哀家便做这个主了!”太皇太后听了这话哼笑一声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常雪晴宫中行巫蛊之事,褫夺封号,废除位份,送入掖庭针工局做苦吧!”说完,她转向楚翊瑄,轻声发问道,“皇帝,这样处置怎么样?”
“这样很好。一切由皇祖母做主!”楚翊瑄也不再说什么,背合着双手冷着脸站起,在这一瞬间,他已经恢复成为那个高贵冰冷到几乎不可贴近的帝国皇帝。他脸上的表情,仿佛是身处于一个让他极度作呕的地方,连一会儿都不想多待。…
“朕今天还请了长安城著名的梨云班,请大家尽兴!”楚翊瑄狠狠掷下一句话,将面前放满了美食的桌子推倒,大步流星地离去。
桌子撞在地上的时候,发出极为响亮的声响,除却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所有的嫔妃宫人一起吓得跪倒在地,甚至连头都不敢抬;等她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皇帝和随侍他的宫人已不见了。
馥心忽然意识到事情不大妙,可是这种微妙的感觉也仅仅持续了一瞬——苏瑾的声音忽在殿门口响起:“悫妃娘娘,皇上要您过去萱漓殿。”
馥心不知是福是祸,由兰菱扶着站起,赶紧听命往萱漓殿的方向去。离开前她小声叮嘱了红蕊一句:“把这里赶紧打扫出来,皇太后喜欢看梨云班的戏,也许不会走。”
红蕊点头道:“奴婢知道了。”
馥心赶忙进了萱漓殿,却见楚翊瑄一脸怒气地坐在榻上,见她进了门,忽拿起手边的茶杯狠狠掷在了地上!
咣!碗盏顿时摔得粉碎,滚烫的水四溅,有些还溅在了馥心的脸上,吓得她忙俯身跪倒:“皇上息怒!”
“息怒?你让朕息怒!?”楚翊瑄脸上的怒火顿时被点燃,他声音凄厉犹如秋风扫落叶,“你如何让朕息怒?嗯?琳儿,朕生平最恨被别人利用!你好大的胆子,敢利用朕对后宫的嫔妃下手!朕真是看错了你,一直以为你是个善良仁爱的女子,没想到你跟她们没两样!一样是满腹心计,一肚子坏水的女子!”
馥心从来没见过他如此震怒,立时也呆了,她仰起脸看着楚翊瑄愤恨至极的表情,忽然由衷升起一股极大的悲伤,眼泪已夺眶而出。
“皇上?您是这样恨琳儿吗?”馥心泪水涟涟如珠,声音更是哽咽到几乎不能完整说话,“皇上……那您,让琳儿怎么办?她们每次都想害死琳儿!琳儿不这么做,根本就活不下来!昨天夜里,琳儿想着这些不入眼不上台面的‘计谋’,心里也真恨死了自己!为何自己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