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莫叶缓步走近黑马身边,轻轻抚动马颈上如丝缎般的长顺鬃毛,含笑说道:“我不打你,但你要记得,刚才是那边那个家伙打你的哦。”
黑马扬了扬脖子。似乎是在点头,又像只是十分享受被莫叶摸脖子的感觉。然后它忽然扭头,舌头一吐,就要朝她脸上舔。
莫叶想也没想。一巴掌就朝马脸上扇了过去。
她刚刚还说不打,结果一转眼的工夫还没过去,就一巴掌落了实处。黑马扭头奔出数步远,然后站定原地,似乎很疑惑的看着她,鼻翼微微抽动,颇有点委屈意味。
莫叶也觉得无奈,她就是对这牲口再有好感,也做不到忍耐它满是口涎、还粘着碎烂草屑的长舌头舔过来。
叹了口气,她缓步再向那匹黑马走去。黑马先是有些抵触情绪的退了几步。最终还是停下了,因为眼前这个人虽然打了它,但毕竟是它的主人。
莫叶照旧又伸手朝它脖颈上轻抚了两下,因为她意识到,这牲口似乎很享受这个部位被抚的感觉。她特意这么做,算是给刚才那一耳光道歉了。但她没有再多作停留,怕这牲口享受够了又是一舌头舔过来,然后她再一耳光扇过去,还没完没了了。她只是看中了马鞍一角挂着的储水竹筒,将其解下,便转身离开。…
黑马正被摸得舒服。忽然见主人丢下它不管,有些不明其意,也就慢吞吞在后头跟着。
莫叶回头看了一眼,它就抖了抖马首,四蹄一缓。
见此情形,莫叶略作思索。然后她也不管这牲口能不能听懂人话,便扬了扬手中竹筒,温声说道:“别急,等会儿留一半给你。”
黑马微微一扬长脖,轻嘶一声。也不知表达了个什么意思,然后继续跟在莫叶身后。
但没隔多久,它不仅突然站定四蹄,还倒退了数步,似乎受了什么惊吓。
莫叶没有回头,只是在听见后头那牲口闹出的动静后,忍不住想笑。那牲口惊惧的原因,还不是因为看见打它的人睁开了双眼。没想到这厮平时臭脾气的总踢人,其实胆子这么小。
只是过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之前精神萎顿,勉强撑身坐起的凌厉这会儿脸色已经好了许多,躬着的背也直了起来,只是他仍没有要起身的意思。看见向他走近的少女似在憋笑,他目露警惕,漠然说道:“你笑什么?”
莫叶刚与那黑马闹腾了两下,心里可没搁什么深沉的念头,闻言即随口道:“笑那匹马,它刚才应该是被你打怕了,现在你只要瞪它一眼,定能唬得它跑得老远。以前我把它养在宅子里时,不知道脾气多坏,时常撩蹄子,没想到胆子竟这么小……”
渐渐的,她想到宋宅的事,情绪顿时低落下去,话未说完就无以为继。
沉默了片刻,她才干咳一声,闷闷地递出手中竹筒。
凌厉扫了一眼竹筒,并不抬手去接,只是淡淡说道:“不要喝这竹筒里的水。”迟疑了一下,他才又补充道:“如果那匹马还带来了干粮,也不要碰。”
莫叶微微一怔,握着竹筒的手轻轻抖了抖,失声道:“难道水有毒?”
凌厉平静地说道:“不能确定,但小心些不会有错。这匹马虽然会认主,但即便它真的有狗一样灵敏的鼻子,也不可能跟踪数百里的路程。或许这匹马也是一个局,不是由我亲手配办的东西,我便不能全信。”
莫叶仔细将他说的这话在心里重述一遍,认为有理。那匹马也不是她带来的,从它离开宋宅,到突然出现在这荒野,中间数天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它是不是受了谁的控制,实在存在太多变数。
虽说会认主的牲口,一般都比较死心塌地,但牲口的这种简单的忠诚,无论如何也抗不过人类狡诈智慧的干扰。
但她同时也有些不明白,一匹马而已,能有什么可利用的地方?
她将自己的这个疑惑直接说了出来,她既然要与坐在地上的这个年轻杀手化敌为友,哪怕是暂时为友,她依然认为,有些会同时威胁到双方利益的疑点,最好还是坦诚相商。
听了她的质疑,凌厉淡漠一笑,慢慢说道:“如果我的推测是对的,这匹马的铁掌应该已经被换过,这么做的目的不言而喻。另外,虽然这匹马会认主,忠心可鉴,但不能排除它可能已经被动认主,凡是它经过的地点,会被另一种灵性极高的牲畜或者小兽跟踪吧!”
莫叶心下渐生寒意,不需要这经验老到的杀手再多解释什么,她已经明白他话里的厉害之处。
“那怎么办?要弃马吗?”莫叶咬着下嘴唇,思酌片刻后忍不住又道:“若真如你所言,这马是弃不掉了,只能杀……”她没有把这话说完,因为她心里终是有一丝不忍。…
在这方面,凌厉就表现得比她冷静且理智许多,杀不杀马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而是值不值得的问题。
短暂斟酌之后,他平静地说道:“如果这匹马被人安排出现在这附近,为的是追踪我们,那么随后追来的人多半也是带了骑乘。这个时候杀掉黑马,很可能下一次我们再与那群人碰上,便再难夺路而逃。”
他向不远处那黑毛牲口看了一眼,然后接着说道:“以它为坐骑代步,可以给我们节省些体力。至于会被跟踪这一问题,那就只能用拼脚力来定生死了。这牲口是名马之后,耐力和爆发力皆是不俗,如果它跑得过后头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