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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你自己的执念。 ”面对莫叶激动的情绪,或者说是她直面的索求,厉盖也进行了直接而冰冷的拒绝。
莫叶见状,却仍没有退意,立即又道:“这真的只是我的一个念头么?我绝不会忽略掉那件事!死了那么多的人,我的恨,绝不是一念偏执!”
“他未必希望你为他报仇。”厉盖微微摇头,漠然说道:“他耗费心力这么多年,绝非是想培养一个女罗刹。你会不会尊重他的意愿?你心里到底分不分得清楚,孰重孰轻?”
莫叶咬紧下嘴唇,沉默了片刻,忽然道:“如果我能胜任此事,报完仇再继续平静生活,又有何不可?”
厉盖冷哼一声:“说来说去,你的精神又回到原点,忘了我最初说了什么?”
莫叶怎会忘记,刚才厉盖带她来到这处鹅卵石小平台时,对她说的第一番话。但她复仇的心绪已经被撩拨起来,又被记忆深处那抹刺眼的红所浸染,一时间怎能平复?她眼中顿时又现挣扎的神情。
“孰重孰轻,你真的能够分辨么?”厉盖将他刚才问过莫叶的话,沉声又问了一遍,随后他忽然叹了口气,语势稍弱,缓言说道:“如果你执意将全部精力都用在复仇的事上,你辜负的可不止你师父一人,还有你的母亲,或者还应该加上你弟弟。”
“我弟弟?”倏闻自己在世间居然还有这样的近亲,莫叶倍感孤独的心本能的升起一丝喜悦,但她很快又沉下心扉,隐隐感觉到,在这个时刻,由眼前这位还比较陌生的长辈说出她弟弟的讯息,可能并非是能令她感觉欣喜的事。
莫叶脸上情绪起的变化。并未脱离厉盖的观察,然而尽管他感觉到,或许说出那件事也无法缓解这孩子复仇的执着,但他既然已经提了,便干脆说了出来。
“你的名字,其实属于两个人,你那位孪生弟弟……或许应该是兄长,原本被取名为‘漠’,你则被取名为‘叶’,但他在还未出生时就死了。你占了两个人的名,意为为两条命而活着。”说出这句话,厉盖也回想起那段记忆里的沉重。不禁叹了口气。
略整心神,他接着道:“但你弟弟的死,却并非是难产的结果,而是人为地选择。做出这个选择的,正是你师父。你可知道他为什么总是摩挲那只小瓶子?因为那里装着你弟弟的婴血。虽然他也拔剑杀过不少的人,弃了你弟弟也是为了救你,但这个婴孩仍是他会感觉内疚一生的罪过。”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叶已经将刚才想复仇的执念丢到脑后,她渐渐握紧双拳,却不是要怪责厉盖所言里师父的那个选择,她根本还未完全了解这件发生在她出生以前的事件的全部经过。她只是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脊背根处,在往颈子上蔓延。令她有些不堪承受。
原来自己活着,不仅是拖累害了师父,还从出生之始,就“挤”掉了孪生弟弟活下来的权利?!
“瓶子是廖世交给你师父的,如果你今后有机会碰见他。可以想办法让他开口,但关键是你得活到你能碰见他的时候。”厉盖顺势留了一手。话语稍顿,才接着说道:“但请你不要因为此事对你师父心生猜忌,丝毫也不可有。因为这个选择,实际上也算是你母亲地选择。你师父虽然直至最后也没有告诉她此事的详细,但他曾反复试问过她,你母亲则一直坚定的说,只想孩子出生后可以过得平安康顺。”…
“所以在只能保住一个孩子的情况下,他选择保留了你。”厉盖说到这儿微微垂下视线,“看来他的选择也是深思过的,如果此时站在我眼前的,是一个十三岁的男孩,他的复仇心,一定要比你更为强烈,且更难受控。”
……
其实他这后面半句话,并没有说出他全部的心意。林杉选择了孪生子里的女孩,而弃了男孩,其实还考虑到一个立储的问题。这个问题,林杉只对他一人提过,却不敢在王炽面前提,哪怕他是俩人的义兄。
这也是叶子青的意思,她从孩子还未出生时就打定主意,尽可能让她的孩子不要参与立储之事,即便她的儿子连一出生就已戴在头上的王爷玉冠都弃了,以她叶家的金山资本,也够她的孩子享一生清福。
虽然林杉一直不明白这个女子为什么会有这种完全逆反于当世女子价值观的想法,但还是在必须做出选择时,捆扎着自己的心,做出了偏向叶子青的选择。
叶家已经没了,如果她想让她的孩子一生清闲,不参与帝王立储之争,他一样有办法做到,只是他能有十分稳手做到这种境况的关键一步,就是此子必须为女子。
只要前面铺陈得好,以今时的太平世道,女子只要长到了合适的年纪,嫁个好夫君,再堆一层富足家底,一生走向便能定格下来,没有男孩子的命运那么多变数。
而且倘若叶子青生的是男孩,她自己不在了,儿子一定会立即被王炽接回宫中,到时候他林杉伸手再长,也管不着了。
而在复杂宫廷生活中长大的一位皇子,一旦在成年后知晓母亲难产致死的真正原因,还有妹妹夭折的真正原因,他可能弄出来的动乱,真的难以设想。
这不是叶子青愿意看见的,她在生前就明着扬言过,绝不会让她的孩子过上这种生活。
唯有选女孩子,在叶子青逝世后,林杉才有十分把握可以兑现他给出的那个承诺。
只是不知道,倘若王炽得悉他的第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