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叶很快也变得身神如此,仿佛只要轻微一动,身体就会如烟溃散一般。
他们之前在灯塔上时,只能看见这处瓦顶侧面。而待他们跃上这地方,看清了脚下踩的是什么,他们才禁不住要后悔。
自然不是一碰就会炸的东西,但也近乎如此了。
当伍书的脚刚刚落定时,他就看出这片排列整齐的屋瓦隐隐透露的不对劲,事实上这种感觉,他老早就感受到过。
果不其然,很快瓦面再现三年前那夜的景象,每三片瓦为一组,顶端那片倏地腾空。下面露出一把手弩,弩尖瞄准点,朝向了站在瓦顶上的俩人。
莫叶感觉自己身处钉子板上空。并且这些钉子是会主动射击过来的。
她似乎也明白了,为什么伍书飞檐走壁、高来高去的身法那么快、那么轻,在三年前他独自窃入统领府时,还是会走漏行迹。
面对这种密集阵势,连天空都没有一寸地方是安全的了。
……
直到统领大人厉盖缓步走到屋下。抬手给了个指令,那数排臂举手弩已摆好射击预备动作的统领府武卫才微微垂下手弩准头,此时的莫叶额头已渗出汗滴。
随后,她与伍书被“请”进了府宅里厉盖审办公务的书房。…
他们真的是被请进书房的,厉盖看起来好像也没生气,但莫叶隐约觉得。那是因为他根本没把他们当成一回事儿,这是强者对弱小者的友好待遇。
在走进书房的那一刻,温暖的阳光仿佛被那扇门刮离。莫叶后背微生寒意,才感觉到事情的全程隐约透着些蹊跷。
厉盖已经在书桌后面坐下,他抬手指了对面数步外摆的一张小桌,对木头一样站在书房门口的一高一矮两人开口:“你们先喝口茶,压压惊。”
统领府看来已经全员武备。连负责端送茶水的人,都是一名腰挂宽刀的武卫。也不说什么礼节式的短句,搁下茶盏就出去了。
其实统领府平时也不会来什么闲客,而府宅日常的工作,或多或少会涉及到城防事宜中的一些需要保密的文件,例如关于狼牙围城内部结构和调员频率,此类资料一直都还只局限于几个人知晓。如此一来,统领府的确没有配备仆役的需要。
并且只要知道统领府内外武卫的设置初衷,便更不难理解。若逢非常事务,所有人都必须有参与战斗的能力,其中有一部分人还担负着随时互换岗位的办事素质。如有必要,一个看门的武卫立即能换到哨岗上担负侦查工作。
莫叶和伍书二人都没有料到,在他们行迹暴露以后,近乎被扣留下来时,厉统领面对他们开口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么客气温和。
两人一时都没有动作。
莫叶则很快想到,刚才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向他们拂来一片柳叶时,他掌间的动作远看也是那么温和,但当那片叶子飞来,她分明能感觉到叶子间携着的劲力,如剑锋逼在睫前 翻浪江湖。
或者说,那应该称之为杀意?
但如果自己刚才不去躲,最后真的会被他以一片叶子贯穿脑门么?
“莫叶,你在想什么?”
端坐在书桌后的那个中年男人再次开口,这一次,他的话单指莫叶,并直揭她的名字。
莫叶闻言又是微怔,暗想:既然你不是不知道我是谁,为什么刚才还会下狠手?
但莫叶忌于向书桌后那个人表露这一情绪,所以当她心念至此,她已提前微微垂眸,生怕被对方觉察到。
这个人,观察力太敏锐,并且习惯在掌握全局后,才后发制人,颇有一些捉弄手下败将怠
使莫叶内心极为忌惮的关键一点还是,她不想在他面前惹麻烦,因为她惹的麻烦,最后转化成的惩罚,很可能都要落在身边的伍书身上。而眼前这人,不但是伍书的上司,还是一位能亲手惩罚下属的上司。
在莫叶微垂下头之后,她就听见这位上司又开口,对他的下属徐徐说道:“小伍,功夫有进步了,不错。”
进来书房开始,听厉盖说了三句话,第一句话很客气,第三句话竟是夸了他这位刚刚违反统领府秩序的下属。
莫叶能感觉到,近在身畔的伍书,气息节律微急半拍。
未待她听见伍书开口,她就看见门外走进来一名武卫,也不需要向屋内书桌后的统领大人禀告,抬手直接冲伍书递来一样东西,正是那缠在大柳树上的小盒子。
小盒子一旦失去外力施压,之前弹射出孔外的线束自然会收缩到盒内。当府宅里的武卫从树上取下那小盒子时,它的外相立即归位。其实那会儿那个攀树取盒的武卫看见这一幕,心里也觉得奇怪,只是这种个人情绪,在工作时间里,不常表露在脸上罢了。…
因为小盒子是直接被武卫递来,而不是像那两杯热茶一样,只是搁在一旁的小桌子上,所以伍书只能立即伸手接下。
巴掌心握着那小盒子,伍书习惯性的就要将它塞入腕带,但就在这时,他的动作又忽然滞了滞,随后他握着小盒子的手就与另外一只手拳掌合于一处……
正当他要拜下,就听对面传来一声:“今天你带了外人,我只当你们是来做客。”
伍书神情微滞,莫叶听得此言,心绪却是微缓。
不管之前他拂手而出的那片叶子带的劲那么狠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此时他说出这句话来,至少意味着这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