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音刚落,就看见负责看门的家丁柱子朝这边看了一眼后,先是身形一滞,然后拔腿就往这边跑来。“咚—”一声跪在车门口,抖着嗓音道:“大小姐,你终于回来了,老爷出事了。”
叶府极少会有仆人向主人行此大礼的时候,叶家家主对府中仆役非常宽厚,这也致使他们在今天看见昏迷不醒的老爷被抬回府后,大多数人都已经吓得有些腿软了。
无论是在职属上,还是情感上,叶正名已是叶府上下所有人心中真正意义上的家主。
他若有事,叶府的天便如塌了。
此时。叶大小姐终于回来,虽然她还只是一个八岁小姑娘,但如果府中仆役一定要找一个人撑起叶府的天。还真的只能期望于她了。
血亲嫡系,总是能在某些危急时刻,以最快速度说服人心。
甫一闻言,叶诺诺先是一怔,旋即她就如胸口被重锤狠杵一记。眼泪顿时失去控制的淌下脸庞,她想起刚才她在海边裹着一条桌布瑟瑟发抖时,心中对家人的盼望,那种被抛弃的无助感觉,瞬间堵满胸腔。
“在哪儿?”叶诺诺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开口时声调已经变了。“带我去!”…
从柱子那儿知道父亲在卧房,她的精神世界里已经没有任何人,跳下车就直往宅内冲去。
跨越大门门槛时。她差点被自己裹在身上的那条桌布拖在地上的一角绊倒,身形一个趔趄站稳,她忽然扬手将那桌布斗篷甩在地上,只着了那身莫叶换给她穿的青布衣裳,在雨帘里冲进宅中。
车上几人也已经回过神来。小玉和小丫随后也跳下车,她们这才感觉到。虽然一路而来都是乘车代步,但她们的双腿不知不觉竟也开始脱力。跨过大门门槛时,她们也都甩去了身上裹着的桌布斗篷,行为与她们的大小姐如出一辙。
阮洛最后下车,他有些迟疑,不知道自己现在合不合适进去。
叶正名对他来说,是有恩的,前几天他还到宋家给他检查身体,没想到转眼他就出事了。只是看这门口的阵仗,似乎叶正名出事与皇宫有关,会不会存在什么忌讳?
阮洛正犹豫着,就听车上杨陈说道:“阮公子,你应该去看看,何况你都已经走到门口了。”
阮洛闻言点了点头,不再犹豫,在走向叶府之前,他还对杨陈嘱咐了一声:“杨兄弟,叶家现在似乎有宫中贵客,只能委屈你,先留守在外面。”
杨陈点头:“放心吧。”
……
门口几个着了宫廷服的侍从见阮洛是与叶家小姐同乘回来,也没有阻止他进府。
叶府宅邸的内部结构很简单,行过叶府大门,阮洛很快来到内宅。
一眼看见内宅庭院里,就见向着一个房间的方向,跪了一地十几个人,任由雨水刷着头发淋下,没有一个人挪动一步。
阮洛不禁心中一沉,暗忖:叶医师究竟怎么了?看这情形,似乎是他……性命危急了?
想到这里,阮洛脚下步履一急,快步就要向那一群仆人跪朝的房间步入,但在他将要跨过门槛时,就见房门左右两人横出一臂阻拦。
屋中,已经传出叶诺诺的哭声,还有两个压抑啜泣的声音,似乎是来自叶大小姐的那两个近身侍女。
阮洛被拦,虽然心急屋中情况,但也没有坚持往前闯,他在进府之前,就已经有了一丝察觉,不知道送叶正名回来的宫中之人,会是什么身份。
屋内背朝屋门站着一个人,听出门口动静,他转过脸来。
阮洛看见那人十分年轻的脸庞,先是略觉熟悉,然后就一掀衣摆,将要行大礼。
这时,就见那转脸看过来的年轻人抬了一下手,之前那两个守在门旁,将阮洛拦住的武卫横出的手臂方向微变,扶住了阮洛。
屋中那位看起来身份不低的年轻人也已经向门口走来。
这人,正是刚刚自海边回宫去了,此刻又亲自送叶正名回来的二皇子——王泓。
虽然王泓没有王哲那样与阮洛相熟,但也不是全然陌生。走到房门口,王泓看着微怔的阮洛,只轻声说道:“跟我来。”
……
到了叶府会客厅,在王泓的首肯下,两个年纪相近的年轻人平坐一桌。王泓把随身侍卫都遣到门外,阮洛的心神也稍微冷静下来一些。
得知叶正名坠马的过程,阮洛惊讶之余,心底又是十分疑惑。
王泓从他眼中看出了那份疑惑,开口说道:“你也觉得很奇怪,对吗?”
阮洛沉默片刻,叶家情势变化太快,他脑子里也有些乱,想不到更妥当的答复,便只答了一个字:“是。”…
“此事,必查。”王泓叹了口气。看向阮洛,他在稍许沉吟之后,又缓缓说道:“我朝在建朝之初,令尊的智慧功绩,能当首席谋士之名。所以,本宫现在想向他唯一的后嗣讨教一个问题。”
阮洛听出王泓语气里的变化,已经不能再安坐如初,立即站起身来。
王泓抬了抬手,又道:“不必拘礼,你务必什么都不要考虑,只考虑我想问的这个问题。”
阮洛揖手道:“草民无能继承家父智谋,但一定会尽自己所能,为殿下佐思。”
王泓深深叹了口气,然后轻声说道:“一个不恋功名利禄,现在似乎也没了活下去的信念,该如何留住他呢?”
阮洛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