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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正名坠马受伤的事,虽然有一部分是装出来的,但他也的确是有几处关节部位挫伤得厉害。骨头虽然没有摔得寸断,想必身体上也还是有几处骨裂内伤的。所以他虽然性命无虞,但浑身的疼痛如被碾子轧过一般,也实在是怪折磨人。
他躺在床上不肯动,勉强倒也说得过去。
不过,他若想以此请求辞官,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午间他刚刚被二皇子派人送回来时,那会儿的他真是昏迷了一小会儿,但在被女儿叫醒后,他的神智便渐渐清楚起来,可是一想到二皇子还没走,他便将昏迷的戏一演到底。
此时严广也来了,叶正名知道严广十分忠诚于当今皇帝,所以准备连他也瞒了。
但他一时忽略了严广的医术,他的伪装受伤,在严广面前是瞒不住的。而他的事,严广也是知道一些的,所以他甚至连自己装病的心理为何,都有些瞒不过严广。
再加上严广那所谓的“请针”,严广手上掌握的那几道针法,可谓是要他痛,他便不会觉得痒,而要他痒,他便可以痒得想抓破自己的皮——除非他是真瘫在了床上动弹不得。
同样有些恼火地坐起身之后,叶正名皱眉忍了忍全身各处传来的疼痛感,旋即瞪了严广一眼:“你个老不修,才跟廖世聊了几天,就把他那一套都学来了?”
严广也没在意叶正名在言辞上对他的不敬,只是视线微微抬高,傲然道:“没你厉害!从他那儿拿来的药,都不经试的,就用到了二殿下身上!”
未等叶正名还口,严广紧接着又说道:“你若想死,直接从祭天台上跳下去,死得该有多干净?”
叶正名立即睁目道:“谁说我想死了?我只是懒得见王家的人。”
“唉!”严广忽然叹了口气,有些突兀地打住话题,稍许沉默之后开口道:“你不想死就好。老朽也懒得理你,走了!”
他说走就走,倒让叶正名怔神无语了,顿声片刻后才大叫一声:“你来就是为了这个?”
严广没有回应他。
叶正名紧接着又喊道:“严老头。你可别去王家人面前乱说,听见没?”
严广在临出门之际,忽然回头瞧了他一眼,冷笑道:“没听见。”
叶正名刚听见严广说出这三个字时,差点没拽着身上的被子直接赤脚跳下床追出去。然而当他动了这个念头时,严广的背影已经没入门外。
视野里没了这个人,叶正名暂时也就没了与空门框较劲的兴头,一歪头就继续在床上“挺尸”。
……
严广在离开叶正名卧房后不久,脸上连那丝冷笑也没有了,他微低着头,忽然无声叹了口气。
他隐约能知道,叶正名在为什么赌气,但他也很清楚,自己帮不了他什么。忍了这么多年。叶正名的心神熬得厉害,严广也能体会到一些。
他在朝中越是恪守规矩,其实就等于越是在僵硬的按照规矩克制自己,长此以往,要么憋成神经病,要么丢失本我。
然而自己能帮他的,最多只是给他治一治身体上的伤,想办法断了他可能要求死的念头,仅此而已。剩余的部分心神执念,除了叶正名自己调节。或者皇帝那边做出点实在事,才能真正根除。
微微摇了摇头,严广暂时放下心头的这些纷纷扰扰,也不想再多在叶府打搅。
老严家与叶家这位后生的关系。外是职属上下级,内是半个师徒的关系,交情已经近到可以直免许多客套礼式程度,常常来往间只说一句话,过府不坐的经历也是有的。
但抬起头准备拐弯就出门去的严广却忽然又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见了一个熟人。
望着站在庭院一角。眼神有些怯意看过来的那个少女,严广略一凝神,迟疑了一声:“莫褚言?”
莫叶微微愣神,旋即答道:“是。”
……
莫叶刚才挨着墙壁寻找那声音,一路摸索而来,终于绕到叶正名卧房的前面。在她刚刚看见屋内站着的严广与坐在床上的叶正名说话时,她着实被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意识到自己正在偷听别人谈话,虽然她也是无心如此,但还是很快自律地退走。
还好在她看见屋内情形的那一刻,也是叶正名刚刚坐起身、严广跟他吵得最激烈的那一刻,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屋门口弱影一现。
但刚刚退出来,还没走多远的莫叶忽然看见严广竟出来了,她还以为自己的行为被严广发现了,在面对这位爷爷级前辈地目光打量时,她有些心虚胆怯,也属正常。
可是当她准备好虚心接受批评时,静默片刻后的莫叶却听严广只说出了三个字,那三个字瞬间勾起她心中那段恬静美好的记忆,令她心神顿时缓和下来。
在京都,应该没有人知道她在那偏县书院里得的字号,除非是故人。
而若将邢家村算作莫叶的故乡,那严广这位真正根生于那边的京中长者,也算是她的半个同乡长辈了。
……
莫叶可能一时忽略了一个问题,严广怎么会认得她?甚至她自己都还不认识他。
而如果按照常理来推算,严广可能真不会认识她这个小辈。
尽管严广每年都会回乡小住两段日子,他在老家置的宅子离莫叶求学的书院隔得并不远,但书院学子那么多,严广即便有机会去书院找几位老夫子闲聊,也不太可能将目光锁定在众学子中的某一人身上。
然而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