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抽回手,讪讪着说:“不是我,不是我。”
欧阳子问:“那是谁?是不是百川?”也是,月儿小小年纪,哪里会有烦心事?
月儿违心地点了点头。
欧阳子重重地叹一口气,说:“你去告诉他,明天晚上我请他喝酒。”年纪轻轻,鸳鸯失伴,又不肯续弦,难免孤单凄凉。是该好好开解开解,风华正茂的年纪,别再憋出病来。他拿起一本药膳,对月儿说:“把这本书送到他家厨房。”
月儿拿起书本,直奔自家厨房,告诉方大厨,夫人说,大少爷读书辛苦,今晚给大少爷做一桌药膳,好好的补补身体。
三更后,天上那轮弯弯的下玄月也坠到西楼后去了,在灰蒙蒙的夜幕下,月儿裹着一条深色床单,蹑手蹑脚地溜进大少爷的睡房。裹床单是为了,万一被人发现,她还可以装神弄鬼吓唬人。
她走到墓生床头,叫魂似的叫了两声:“秦墓生,秦墓生。”对方鼾声如雷动,似乎还在做着赌神的美梦。
月儿冷笑一声,又朝前走了几步,脚下被垫了一下,是墓生的鞋。习武之人最是费鞋,所以他的鞋子都是皮革的。
月儿毫不客气的将被子扒到一边,就在这时,墓生翻了个身子,屁股朝上趴在那里,嘴里含混不清地叫了一声“小哑巴”。
被发现了!月儿连忙将身上的床单蒙住头,蹲在地上。良久,再次听见鼾声如雷,这才站起身来,拍拍胸口,还好有惊无险。她将满腔怒火都集中在墓生的鞋底上,一边扇一边喊着劳动号子:“叫你骗惟熙的小金鱼!叫你拿走束脩!叫你偷我的钱!”她用力地扇了几十下,方才罢手。临走前,还十分促狭地将被子扒拉到脚边,冻了他一夜。
天光大亮,窗外啾啾的鸟鸣声将墓生唤醒,他趴在枕头上,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突然臀部传来一阵剧痛,他“嗷”的一声跳起来,额头“咚”的一声撞上了床顶。
秦墓生身穿单薄的寝衣,一只手醒着鼻涕,一只手捂着屁股一步步艰难地移到镜子前,快将脖子扭断才看清楚自己屁股上横七竖八的花纹和他最爱的云头履底如出一辙。
在仆妇们诧异的注视下,他迈着怪异的步子挪出房门,发现他养的大狼狗花花正在门口酣然入睡,食盆里还有几块没嚼碎的鸡骨头。
他扯着嗓门气急败坏的叫了一声:“小哑巴,你快给我滚出来!”
丫鬟银心战战兢兢地告诉他,月儿一大早就出去了。
可怜的秦墓生满脸悲催地注视着已上三竿的日头,这才意识到昨天晚上他的确是睡了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