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柳道:“朱贼趁我朝内乱未休之时,与谢贼勾结,出兵北上犯我疆土。时天子言,来日必当报之,如今我天子日隆,挥兵百万兵马北上驱除胡虏,正是日盛之时,也是报当年朱贼之恨。还请陛下海涵。”
萧旃冷笑道:“海涵?出兵到我境内,竟要替我朝扫除内乱,可曾问过朕的意思?你们的皇帝,就是如此的霸道,甚至连最基本的礼法都不懂?”
大西柳行礼道:“外臣之是奉天子命前来送信函,其他之事一概不知,若陛下有疑问,大可亲自去信问询我朝天子。此非我等一介外臣所能回答。”
说的都是外交辞令,这话让萧旃也颇为无语,她知道韩健为人霸道,但也不能说韩健没人情味可讲,否则当初就不会明知道她回来是要继承皇位,是要与北朝为敌的,还会派人亲自护送她南下,沿途保护她的周全。别人有情,她不能无义,现在已经不涉及到私交的问题,是要两国交战,就算她感谢当初韩健的成全,现在也要狠下心肠,把韩健当作是她最大的敌人。
萧旃抬起笔,将她的质问之言都以文字表达,她就是想问清楚北朝的皇帝,到底为何要不顾当初两朝的盟约,出兵来犯。要知道当初韩健在江都起兵之时,南朝曾给过江都不少的援助,而那个押送援助粮草去的人,也正是在韩健口诛笔伐的朱贼朱同敬。
把信写完,萧旃打了火漆,才让侍卫转交给大西柳,道:“尔回去面见你朝天子,将此信交于他。朕倒想知道,他有何话可说!”
大西柳再行礼,揣着萧旃的亲笔信函出宫而去。萧旃想来北朝来使的事必然会有人知晓,让大西柳这么出去恐怕会对大西柳不利,现在倒是她要保着大西柳不能出事。
明摆着的,若是北朝来使在南朝出事的话,北朝就有足够的理由出兵,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假模假样找借口说是要报复朱同敬。这时代的战争最讲求的是师出有名,当然跟草原上的蛮夷民族没那么多道理可讲,但若是内战,名不正言不顺,百姓也不会支持。
大西柳被送出宫后,萧旃心中仍旧不安,这也算是北朝正式下达的第一份战书,就这么要跟北朝人交战,她心里还是有很大的不甘心。虽然北朝的皇帝也是刚登基,但韩健已经全面掌握了北朝的政治军事,一呼百应,更重要的是北朝人内患都已除,内部的政治斗争也都平淡下来,连魏朝的女皇杨瑞也做了韩健的妃嫔,甚至此次韩健出巡江都,杨瑞还是伴驾而行。就算杨瑞还有复国之心,可在杨瑞逊位之前,她的皇帝位早就名存实亡,在经过四王争锋以及杨余的叛乱,再有林恪一党被灭,以及宁原与韩松氏对洛阳旧派的清洗,杨瑞也没什么亲信会帮她。
可南朝却是在风雨之秋,女皇和惠王之间尚且不能做到融洽相处,惠王手下的人更是挟主自重,外有朱同敬党羽谋乱,地方的官员和将领更是想隔岸观火,就这种状态之下,如何与北朝交兵?
……
……
大西柳一去三十天,等大西柳回到韩健身边把萧旃亲笔书函呈上时,已是四月十二,此时銮驾一行已到江都地面,几天后銮驾将抵达江都,这也是韩健出巡的终点站。但那也是韩健御驾亲征的起点。
韩健打开信函,上面的字迹很娟秀工整,韩健不常见到萧旃的亲笔信,之前李方唯曾呈上一份,拿出来对照一番,字迹完全一样。
“卿劳苦,先退下休息,明日好随驾往江都。”韩健对大西柳说道。
大西柳行礼告退,她这几年也习惯了东奔西走,要负责情报的调查,事必躬亲,否则所作就会令韩健不满意。可以说是大西柳撑起的江都的情报体系,但整个情报体系缺少了大西柳却照样可以运转自如。
这就是韩健的用人之道。
韩健看过信上的内容,满是质问和斥责之言,但看过之后却也觉得萧旃言语中的无奈。除了质问,竟然没有任何有建设意义的话,萧旃在南朝地位很尴尬,甚至还不如他执掌朝政时候的杨瑞。韩健好歹把文政上的事交给杨瑞处置,杨瑞再不济也有洛阳的亲兵数千,文臣武将也都还尚在。
可现在的萧旃,身边能信任的大臣一个都没有,甚至连个心怀鬼胎的“林恪”都不存在,反倒是萧旃所能凭靠的,唯独只有司马藉,司马藉还被她派到江北去镇守扬州。
“可怜女人为江山哪。”韩健叹口气,这时候正好杨瑞也进到帐篷里来。
韩健并不在中军大帐内,而是在自己的睡帐,韩健出巡的沿途,韩健不能每天都去找女人,路上韩健晚上都要批阅奏本到很晚,但凡想亲近身边的女人,也要将身边女人召到他的睡帐里来侍寝。也只有偶尔韩健没那么太拘泥的时候,才会亲自往杨苁儿她们的寝帐去留宿。
杨瑞这一天也是得到韩健的“传召”过来,但若是她不愿意的话,就算韩健派了小宫女过去通传,杨瑞也不会给他面子。
杨瑞刚进帐帘就听到韩健的感慨,登时站定脚步不往里走,身后的小宫女倒是已把帐帘合上,并且固定好。
“这话是说给我听的?”杨瑞蹙眉问道。
韩健坐在床沿上,笑了笑,把拿着信的手往外探了探。杨瑞这才走上去拿过一看,方知道是南朝女皇写的类似于国书的信函。
但因为这国书不是在正式的场合所递交,好像里面的内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