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健逃出火场之后并未回国驿馆,也没找地方歇宿,而是在谢府不远处的小树林过了一夜。到黎明时,韩健准备出来看看情况,经过一夜折腾,他此时有些疲累,身上的衣服在火场逃出来时也沾了火,加上烟灰的熏漆黑一片。
谢府的火早已被扑灭,而早起赴早市的城民却并不多,韩健随在人群中打听了一下,原来从昨夜开始,金陵城的城门便已封闭,虽然并未戒严,城中大的街道却已有官差在设卡,像是在捉拿什么人。
韩健并不知自己从火场逃出的事是否被谢汝默和南齐朝廷的人所知,昨夜那场火火势不小,他逃的也有些惊险,一场滔天大火,将人烧的尸骨无存也并非没有可能,就看谢汝默和南齐朝廷的人是否相信。
韩健身上有些狼狈,但毕竟是一身被烧的锦衣,走出来仍旧碍眼,因而韩健并未在外呆多久便又重新找个地方躲了起来。这次他选择了普通民巷。韩健从来都认为,就算自己没有身为为凭借也可以过的不错,可此时他身无分文,所能用的只有佩剑,而佩剑这样的东西拿出来会很容易被人识出身份,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找一身普通城民的衣服换上,连佩剑也先丢在一旁。
韩健身手很好,再加上江南水乡的居民院落普遍比较低矮,韩健瞅准机会,直接白天入院“抢劫”,一把夺了某家院子里正在晾晒的一件灰旧布衣,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套在身上。被外面灰旧布衣一遮盖,他身上衣服的烧痕便被掩住,加上他一夜奔波神容有些凌乱憔悴,便好似落魄书生一般。
韩健套上衣服再走出来,便好似普通城民一般,再无人去注意他的存在。但韩健知道自己这身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他的官靴还没换下,再是刚入秋,穿的太多到中午会很燥热。
现在权宜之计是查知昨夜谢府火灾之后南齐人的反应,他可见机行事。
韩健从民巷出来。便找了个街市角落蹲坐下。金陵城的街市也算热闹,而且也有懒散不务正业之人到街上来晒太阳,韩健也并不显得碍眼。韩健坐了一会,街市上不断有官兵来回而过。行色匆匆。
&生何等大事?”韩健抓着一个路过跟自己差不多装束。有些无精打采的年轻男子问道。韩健一瞅见这男子。便觉得自己跟此人有几分相像,而此人的身份,可能是街头的扒手又或者是混混。精神萎顿也可能是昨夜在赌坊中呆了一夜。
&说是北边来的什么人被烧死了,官兵把城给封了,要找纵火的凶手。”那年轻人看了韩健一眼,大概也觉得韩健跟自己的境况很像,有些投缘,便说了一句。
&说昨夜的火是有人纵的?”韩健刻意压低声音,再学着江南人的吴侬软语说上两句,也不会太惹起人的怀疑。
&知道?”那热闹眼珠子骨碌一转,打量韩健一番,问道,“小兄弟,早晨起来坐这干嘛呢?”
韩健一笑道:“出来晒晒太阳。”
&太阳?”年轻人脸上神色变得有几分嚣张,“我看你是想抢老子的行当吧?”
韩健故作不解道:“不懂兄台的意思。”
那人冷冷一笑,道:“跟你说,这几条街你最好别动歪心眼,这里到秦淮河,都是恒爷的地盘,你要是在这里随便出手,被恒爷知道,非把你手给打残了!”
这人带着几分恐吓的口吻说完,扬长而去。韩健知道他在警告自己不要在这几条街道上当“三只手”,而这人自己本身可能就是小偷小摸。
韩健无奈摇摇头,虽然偷了一身衣服,也是为势所迫,他还段不至于到打家劫舍的地步。不过转念又一想,要平安离开金陵城,其实打家劫舍凑足盘缠也不错,现在重点是先跟司马藉等人联系上。
韩健起身,装作是街上的流浪汉一般往国驿馆的方向走。到了国驿馆门口,却见国驿馆整条街道都被封了,大量官兵将路口封锁,韩健上去一问,原来是司马藉昨夜在谢府闹事被人拘押,而东王府的侍卫也被南齐人扣押。
韩健听到这消息,紧忙离开了国驿馆的范围。他已经感觉到,南齐人已经在为昨夜火灾“补救”,消息应该是散播出来了,南齐人要压制事态,无非是从火灾起因上做文章,要么把火灾造成意外,要么将火灾推在别的什么人身上。
韩健心想,大概南齐人不会为了一场火而跟魏朝交恶,若两国兵戈起,南齐人扣押杨曦还有何意义?但韩健又有些理解不通谢汝默为何要放火烧他,难道谢汝默想让魏齐两国交恶,他还从中渔利?
不管怎么说,现在韩健已经指望不上自己所带的人,他要离开金陵,要么现身获得南齐某些派别的保护,但这样会将自己的命运彻底交在别人手上,而即便昨夜火灾之前要保他的人,到此时也未必会放过他。第二种办法,就是藏身在金陵市井当中,反正南齐人也以为他葬身火海,他只需要寻找机会渡江北上,回到魏朝境内,他就算逃出生天。
韩健想了想,第二条途径对现时的他更妥当一些。他藏身市井中,毕竟还可以想办法联络洛夫人的人或者是女皇派在南齐的密探,此时易蝶应该也在魏朝境内,韩健只需要跟易蝶联系上,他就能顺利北上。至于司马藉和张行,还有雯儿那些人,韩健料想南齐人也不会扣押他们太久,用不了多久他们应会被遣送回魏朝。现在他这个正使死了,南齐人自然会放回使节,以昭示他们跟火灾无关。
韩健重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