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走后,南怀珂站在雨中一动也没有动,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内心五味杂陈:抱歉八皇子,你母亲的罪过太大,我不可能和你共进退。我自己这条命,留着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
许久,淋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冻得她一个激灵,这才终于想起低头去寻那把油纸伞。
萧凌已经走上前来,更快一步捡起伞收在手中:“我送你回去。”
“不必,宫中人多眼杂。”她劈手夺过自己的伞打开撑上,一时不知该往哪去。
无声的冷笑在萧凌面上绽放,他上前说:“往这边是回太后宫中,那边是去徐美人那,你选择去哪?”
萧砚的事不该是她管的,南怀珂缄默片刻,终究还是往太后宫中而去。萧凌笑着跟上,语气已和方才跪求皇帝的时候判若两人。
“二小姐的病可好全了?你那时病重静养不适宜打扰,可是我时常挂念。让人送去的阿胶可曾吃了?”
他送的是上好的阿胶,光泽平滑如黑漆,表面是半透明的琥珀色,价值不菲。可是终究只是贪图方便,远比不上有些人日日的陪伴。
庶母刚死,萧凌就有心情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她心中不屑,忍着性子问:“五皇子这么早入宫不知所谓何事?”
“我听说了八弟的事情,所以特来看一看。”
“五殿下既然这么关心自己的弟弟,昨天下午怎么没有进宫为他求情?”
昨天白天发生的事现在才来,是故意在皇帝面前表现仁慈还是其他什么?依萧凌的为人性情来看,南怀珂实在很难相信他有这么好心。
萧凌干笑一声没有说话。
她疑窦丛生,他这么久都没有动太子,该不会是在忙别的事吧?难道……
“殿下,徐美人的事情和你有关吗?”
萧凌蹙眉说:“你怎么会这么想?徐美人又碍不着我什么事,她和八弟根本不构成任何威胁。”
南怀珂端详着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破绽,大雨让她的眼前遮住一层雾帘,一切都被洗刷,她竟什么都没分辨出来。
“你还不相信我?”萧凌问。
一夜难眠和噩梦,此时的她思绪摇摆不定。应该不是他吧,八皇子和徐美人实在是不值得他费时费力去对付的,他不会做这么没有意义的事情。
雨中一声轻微的叹息,她举步往回走去,漫长的甬道仿佛永无止境的轮回。萧凌突然问:“你想知道徐美人的事是谁做的吗?”
通体一阵寒意,她转身问:“果然和你有关?”暴雨中,她的声音几不可闻。
“我发誓,我的确没有陷害徐美人。”
“我不相信誓言……也不相信你。”
“我们是朋友,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萧凌的脸上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在雨帘中显得捉摸不透。
冰凉湿滑的衣服贴在肌肤之上,她忍耐着极不舒服的湿寒问:“那么告诉我……是谁?”
萧凌笑道:“是萧弥。”
“三皇子?!”
“不错,就是他。”
根本匪夷所思,三皇子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和萧砚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他们之间早就已经形成了一套固定的相处模式,一个尊贵一个卑贱,一个骄傲一个谦卑。
萧凌这么说是不是在刻意模糊什么,他想挑拨三皇子和八皇子的关系吗?不对,这于他而言没有益处,三皇子和八皇子的关系根本不需要挑拨,一切本就建立在萧砚卑躬屈膝的基础上,脆弱的不堪一击。
南怀珂问:“三皇子有什么理由要做这种事?”
萧凌的目光有一瞬的放空,他看向远处沉默了一阵缓缓说:“因为他发现,他的八弟和他相像中的很不一样,一直以来他看到的都只是八弟想让他看到的样子。
事实上老八很聪明,他早就不是那个懵懂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就长大了。他有了能力和手段,也有了属于自己的智慧和**,他会去觊觎他不配拥有的东西。这样的人”萧凌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阴冷:“这样的人,着实可恶。”
“八皇子的确是个很机灵的人,可那完全不足以威胁其他皇子。”
“话别说太满,世事无绝对。再说三哥这么骄傲轻狂好大喜功的一个人,怎么能容忍别人那样愚弄他?甚至他会怀疑,八弟这么掩饰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他不会容许一个别有用心的叛徒留在身边,据我所知,他的本意是要将那对母子一起铲除,捏死他本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谁想父皇居然心慈手软放他一马。八弟最好从此以后安分守己,否则三哥还会对付他的。”
她疾言厉色问:“八殿下,你究竟是在说三皇子还是在说你自己?”
话音刚落,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清晨冷暗的天空,在一瞬间照亮萧凌唇边一个古怪的笑容。
他顿了顿说:“当然是在说三哥,不信你一查便知。真正坐实徐美人罪名的是她宫里一个小太监的供词,他供述是徐美人亲自让他将人偶埋到树下。你可以去查那个小太监的身份,看看他是不是当年三哥的母亲谷贤妃赏给徐美人的。”
“如果这样就能查清楚,八殿下迟早也会知道真相。”
南怀珂按住自己的手臂尽力止住寒颤:“三皇子是什么时候起不再放心八皇子的?”
“这就不知道了。”
“想必……徐美人弟弟贪污败露的事也是他的手笔?”
萧凌气定神闲道:“不知道。不过你看,即使八弟为人再规矩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