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得了战果都要巡视一番,战场上如此,战场下南怀珂也不例外。这天趁着天蒙蒙亮、外头还凉快,主仆一行人就兴高采烈往那四百亩田庄去“视察战果”。
巡视一番天已大亮,南怀珂瞧着丰硕的成果,自回到京城心情头一回如此大好,便问佃户附近哪里可以骑马。
庄头指了个方向告诉她:“这庄上没有地方适合骑快马,但是前头有条断路,前两年因大雨山体滑坡堵上了。一旁又本有条新开出的路,渐渐人就都往那过去,那条断路就废弃了。但因为曾是官道,所以大道平坦十分适合骑马。”
南怀珂一听甚好,就问庄上借了匹马,丢开知夏等人自己往那去了。虽然只是一匹驮马,但对许久没有单独在野外骑马的人来说,此时的快乐已是十分难得。
风驰电掣的驾驭和自由都是她深深怀念的感觉。
往前奔驰许久果然就到了道路被打断的地方,她勒动缰绳调转马头往回骑了一段,与此同时发现前头有人正往这边飞驰而来。
远远见那人的坐骑,通身毛色在阳光下闪着华彩的光芒,眼见是匹好马。坐骑的主人迎着这边打马疾驰,披风在身后顺着激荡的空气飘洒挥扬,说不尽的张扬飘逸,只这转瞬间便可知骑术极佳。
她见对方疾驰而来,想到身后是条断路,这人万一不知此地深浅到了近前勒缰骤停的话,骑手必然坠马受伤。
这样想着,她便拽了缰绳降下速度对着那人大喊,告诫他前方堵塞不能通过。那人似乎也听到了她的呼声,慢慢放下速度朝着这边过来。
两匹马到了近处,对方见了她满脸是意外和惊喜,踢着马肚子赶上来就亲亲热热喊了一声“表妹”正是八皇子萧砚。
自从上次大宴之后他们就没怎么好好见过,萧砚似乎还在为她答应鲍如白的邀约而生气。但凡她去宫里他总是避开,要么早早告辞要么一言不发,连太后都私下问两个孩子是不是拌嘴吵架了。
没想到今日在这遇上。
南怀珂本来是板着脸的,到了近处看见他的微笑,却也情不自禁就跟着嘴角上扬。萧砚的面上倒没有任何不自在,仿佛什么龃龉都未发生,自然而然就问她怎么在这。
这本是他自己秘密的一处世外桃源,皇子王公们自然不爱来这荒郊野外,赶路的人也不会从这断路走。他本就是个闲人,饱食终日游戏人间,偶然间发现这处妙地,自此后到这来独自撒欢策马就成为他为数不多的快乐之一。
“表妹喜欢这里吗?”他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仿佛意外得一知己。
南怀珂觉得这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私下每回二人碰面,他总赤诚的像个小孩。
她笑了笑说:“我第一次来,并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
“只是这匹马不甚为好。”
他那匹马倒是体态优美脖颈细长,南怀珂含笑道:“我这匹是临时从田庄上借的,自然是不能和殿下的良驹相提并论。”
“你若喜欢,我就将这匹送给你。”
“那倒不必,我正要走了。”她说着踢了马肚向前踱去,萧砚急忙调转马头赶上问她去哪,她道:“殿下忘了,今日是鲍如白的生日,我答应了她要赴宴的。”
萧砚想起来上次那件事,撇撇嘴说:“这种宴席有什么好玩,尽是小孩子家胡闹。”
“殿下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倒看不上人家是小孩子了?”
“我不是小孩儿,你才是小孩。表妹不如和我一起进宫去见太后吧?”
南怀珂心念一转说:“太后宫中几时去都可以,不如殿下和我一起去鲍家。”
她和鲍如白素无交情,头一回上门自然要带份厚礼,只是金银玉器终究是小气,不如投其所好。
嗯,就把萧砚当做是自己的贺礼送给鲍如白。
她这点心思萧砚其实都看在眼里,他既想赖在她身边又不想去见鲍如白,想了半天终于寻了个看似合理的由头:鲍家办宴定然会有许多京中王孙公子也在,要是让人欺负了表妹太后想必要不开心,还得他去盯着才好让人放心。
南怀珂见他意念已动,笑笑驱着马往前去。他紧跟而上边颠边喊:“表妹表妹,等等我,我也去。”
一拍马背更加快速地往田庄上赶回去,到底是萧砚的马更胜一筹,很快就跑到了她的前头。
这边还了马,那边知夏已经在庄上借了间屋子。因为早起是到地里来看,因而南怀珂穿得十分朴素,这会儿要去赴宴少不得要重新更衣梳洗。
萧砚百无聊赖便在外头等候。
不消一会儿,知夏便给南怀珂换上一头活泼可人的发髻。下边垂了一束马尾辫,髻前簪上一个赤金做底、蓝宝石点缀的小孔雀开屏步摇,一个精巧的发髻就跃然于顶,最后往脖子上系上赤金盘螭璎珞圈便大功告成。
如今天气开始渐热,南怀珂和京中所有姑娘一样都穿起了纱衣,露出细长的脖子和胸口一段新雪般皎洁的肌肤。一番打扮后终于可以出发,出得屋来时萧砚已经趴在桌上快睡着了。
“殿下、殿下,二小姐好了。”侍卫管冲推推他肩膀,萧砚这才揉揉眼睛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一边拿眼随便去看。
见她身着一身白色对襟双织暗花轻纱裳,璎珞垂在胸口雪白的肌肤上,更显得肌骨莹润,周身自有一种动人心弦的魅力。
他看得心猿意马,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别过头去一本正经催管冲快点动身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