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人!”
洛庭尹狠狠的从牙齿缝里咬出两个字。
“不行啊,七少爷,这狂徒得罪了太师大人,苏家老爷命小的绑了……”
“滚开——”
洛庭尹哪耐得住性子听这二人解释,不由分说的走上前,左一脚,右一脚,将两个小厮踹倒在地,然后扶过秦书呆,一把扯开了塞在他嘴里的破布。
秦书呆半醉半醒,醉眼朦胧的看了看洛庭尹,打了一个酒嗝,嘴里喷出了一股酒气:“呵呵,是你呀,三……三……呵呵……”
“喂,秦二哥,你怎么好好的跑到我府上来了,喝成这副鬼样子,还得罪了什么太师……”
洛庭尹皱眉挥了挥手,今天一大早就去了杏花坡,根本不知道府里大肆宴请宾客之事,刚说了太师两个字,突然惊醒过来,眼睛里立刻腾出火,勃然大怒的转过头,问向小厮道,“你说什么,沈遥那个无耻的奸贼来了。”
小厮吓黄了脸色,结结巴巴道:“来……来了……”
“我操他奶奶的,他还敢跑上门来送死,看老子不把他跺碎了喂狗!”
说完,松开秦书呆,拔脚就要走。
“庭尹,站住——”
眼看洛庭尹又要闹事,洛樱不得不折返回来。
洛庭尹脚一顿,斜睨着眼睛道:“五姐姐,这不关你的事,今日我必定要杀了那奸贼!”
“难道你想做那撼大树的蚍蜉?”洛樱一字一句,问的清晰。
“老子才不是蚍蜉,那奸贼也不是大树。”
“好,你非要以卵击石,我也拦不住,只是我需提醒你一句,现在府里高朋满坐,侍卫林立,不要说一个太师,就算是那些侍卫你也对付不了,你这样莽莽撞撞的跑过去无疑就是找死!”
“……”
洛庭尹紧咬着腮帮子,倔强的仰着头,可是又说不过洛樱,他只能沉默,两只拳头握的咯咯作响。
洛樱说着,伸手指了指秦书呆:“难道你要像这位先生一样,只为逞一时口舌之快,却要枉丢了性命!”
“正所谓文死谏,武死战,你区区一个小女子又懂什么?”
秦书呆本就存了两分清醒,再加上出来被冷风一吹,酒醒了大半,他不服竟被一个黄毛小丫头出言讥讽,立刻睥睨着洛樱,争辨起来。
“对,秦书呆说的对,五姐姐你只是一个深闺女子,哪懂得这些大事大非。”
从来都说不过洛樱的洛庭尹一听此话,好像找到了帮手,也不管秦书呆说的有没有理,立刻了附合赞同。
洛樱见这两人竟拧成了一股绳,想到从前他二人绊嘴的样子,不由的轻笑了一声。
“唐有魏征冒死直谏太宗皇帝,难道先生你认为自己可比魏征?武将们为守土卫国,征战沙扬,马革裹尸,难道你们认为自己可比这些为国为家的将士?”
“……”
这番话说的让二人双双抽抽嘴角,羞愧的低下了头。
“先生你这番言论,庭尹你这番冲动,于国于家有何益,难道仅凭你们几句辱骂的话,仅凭莽莽撞撞,喊打喊杀就能还天下太平了?”
“……”
二个人的头垂的更低了。
沉默了一会,秦书呆又抬起头,只是不复先前的睥睨之态。
“那依姑娘之意,若遇到了不平事,难道只能做个缩头乌龟吗,若果真这样,这世道还有何公正可言?”
“这世道从来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公正,路遇不平,拔刀相助固然是好,但也不能莽撞行事,不懂得自保,若因此而危及性命,甚至祸及人家,对你的家人来说就公正吗?”
若遇明君,得天下太平,又何来文死谏,武死战,又何需乱世出英雄。
在这人命如飞蓬的时代,天,该变了。
“在下真是枉读了圣贤书,今日多谢姑娘一番教诲,秦某铭记在心。”秦书呆终于无话可说了。
“你也别忙着谢我了,你还想着如何保命吧。”
洛樱本就有意要救他出去,就算沈遥不亲自开口说处治他,苏冷为了讨好沈遥,也一定不会给秦书呆好果子吃。
她原还想着要把事情做的保密些,如今被洛庭尹一闹,再想保密基本不可能了。
正想着,忽见济怀王身边的扈从再带两个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见洛樱和洛庭尹在此,顿了一下,呵呵笑道:“秦先生毕竟是王爷请来的客人,他口无遮拦得罪了太师大人,自然该交由我家王爷来处罚。”
那两个小厮早就爬了起来,望着扈从为难道:“可是苏大人……”
那扈从将头一仰,用鼻孔看着两人道:“什么苏大人,见到我家王爷也不得恭恭敬敬的行礼,休要再啰嗦,将人交给我!”
“是是是……”
两个小厮本就有些担心他们若再强行带走人,洛庭尹会抢人,见济怀王人的来了,正好将这烫手山芋扔了。
洛樱暗自松了一口气。
好了。
济怀王有意救人,她就不用插手了。
……
月色如霜,照在人身上,冷汪汪的一片光。
“小姐,好像在人在跟踪我们。”
裳儿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翼翼的往后头看去。
“没事。”
洛樱镇定如常,继续往前走。
又走两步,身后忽传来一个微带醉意的呢喃轻唤。
“清妹——”
洛樱怔了一下,脚步却没有停留。
“不要走,清妹……”
这一次,洛樱定下了脚步,压抑着满腔的恨意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