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廉丝毫都没有因为这个举动而分神,反倒是一心一意的注意起拿着火把查看四周情况僧人的谈话。
夜色越发的阴暗了,自入夜之后就一直下雨的,这会儿小雨连绵不断,远远看去,天地万物都笼罩在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中。有雨珠落在了火把上,发出轻微的刺啦声,又时不时的跳出一声爆破声来。
僧人的说话声一直不断,萧琇莹和张廉也不敢轻举妄动,一直蹲着角落里,如同藏匿在暗处的猫一样,寂静而又充满着耐心。
终于在僧人们再三确定这里并无其他人之后,这才接连离开了。在确定他们不会再回来之后,张廉和萧琇莹几人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了悟大师还活着!”张廉沉声说道,“几位师傅应该都听到了,我才这应该是了悟大师想要借这个法子告诉我我们他还活着的消息!”
几位僧人脸上或多或少都出现了一点欢喜之色,而萧琇莹则是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了悟不死,那些关于他和上一辈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就不会借由她的口说出去了,从某个方面来说,至少她不会牵扯其中!
“按着大火烧山的时间和山下的人上山的时间来算,还有一会儿的功夫就会有人上山了,我去找几位大师会和,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做!”张廉道,又看了看萧琇莹,“阿莹,你呢?要不要跟我同去?”
萧琇莹闻声,偏头思索片刻后看向张廉,见他一脸的关切,没由来的想起了之前在行宫的暖阁中二人最后的相处来,心里一颤,不由自主的摇摇头,“接下来的事情,我插不上手,就跟着几位师傅在这里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就成!”
张廉眼中的亮光随之暗淡了下去,恢复了之前一贯的黝黑寂冷的眸色,“既如此,那我先走了!”
萧琇莹点点头,目光随着张廉远去的背影而再次收回,他转头对着几位僧人说,“只怕这里不安全了,不如我们另外找了地方躲着!”
“可是寺中乱糟糟一片,我们几人跟在师傅身边,寺中大半的人都认得我们,是在想不出什么妥善的藏匿之处!不如回了之前的祖师殿?”无悔提议道。
不等萧琇莹表态,最是年长的僧人无明便道,“那里离师傅的院子最近,又没有被火烧,只怕那些人一回去禀告,住持等人立马就会派人过来查。方才藏匿在那里不过是取了一个意料不到,若是现在藏匿其中,只怕是自投罗网!”
无明说完,其余的几位僧人都连连点头,无悔没了主意,有些气馁问道,“那怎么该往那里去了?”
“今日寺中的大火,全是由我而起,如见看着寺庙殿宇被烧,心中难安。在内廷中,只要是犯了错的人,不论什么身份都会被送到慎行司挨罚,在寺中可有忏悔挨罚的地方?”萧琇莹看了看说话的几人,淡声道,“这里的事情,该做的,我们都做了。其余的事情,就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了!”
几人闻言,心中愧意难当,无悔轻声道,“在前面观音殿后有一座小佛堂,就是寺中犯了错处的面壁堂。”
见他们满脸的愧疚之色,萧琇莹宽慰道,“不破不立,只要清净寺的名声还在,难道还怕没有众人研习佛法的地方么,只要山川大地在,难道还不会有百年千年的参天巨树在!可若是今日耽于这些小事情,仍由那些小人阴谋得逞,清净寺这座千年古刹的名声毁于一旦,诸位师傅又该何去何从!说到底,这件私情是我的错,众人不过是听从我的吩咐而已,无需这般自责!”
无名摇头,“施主,我等虽然红尘之外的人,可说到底还是人,不是佛。是人就有私欲,争权夺利是私欲,贪生怕死是私欲。我等于主持等人,并无什么差别!”
“若是活着就是私欲,那么佛祖为何不在成佛之际让追随他的弟子死去呢?”萧琇莹冷笑道,“无明师傅,你可知为什么云上大师宁愿冒着生死的风险都要救罪无可恕的谋逆钦犯么,后来冒着诸多的风险,带着了悟大师并几位大师离开了可以庇护他们安全的清净寺,正是因为贪生怕死,云上大师贪了悟大师的生,怕自己死后,了悟大师会一并死去。师傅与我等十丈红尘中人并无什么差别,晨起晚些,食五谷杂粮,生老病死。可若是唯一的区别就是,师傅信仰佛祖并西天诸佛,而我只信我自己。所谓信仰,既是让你好好活着,坦然的面对生死!所以,你们和追求名利的,从根本上就是不同的!”
说着萧琇莹心头升起一股子厌恶来,原本以为儒林中的老酸儒就够让人觉得厌烦了,可是今日见了无明,才知道这世上最是不缺这等缺根线的人,于是扯着无悔的袖子就往前面的观音殿去,也不管留在后面怔怔出神的几人了。
一段黑灯瞎火的小路之后,萧琇莹几人终于到了面壁堂,原本以为这里隐蔽十分,又在杂草丛生之所,会是无人看守的地方!没想到,这里看守的武僧不少,而且个顶个的壮实,萧琇莹不由得心头一震,难道这里藏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么?
而无悔接着面壁堂里传出来的阵阵火光,看清楚了守在外面的那些武僧的面容之后,下意思的脱口而出,“是主持身边的人!”
萧琇莹吓的连忙将他的嘴捂住,好在雨越下越大,落在树叶上的沙沙声将无悔这句话掩盖在了尘土之下,不远处的那些人病没有什么反应在。
“能用的上那些人看守的,除了师傅和几位师叔,不做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