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证据都明晃晃地指向珞宇,使他有冤难伸,无言以对,震惊之下竟找不出反驳之语。
珞宇不敢相信,难道这每一步,每一处细节真的都是原彧计划之中的?他印象中的原彧只能算得上阴险毒辣,难道真能算计到如此地步?布下如此精密的陷阱?不论自己如何因应,都是死路一条?
但这若非原彧本意,难道真是天将灭之,才使他无路可逃?
寂静之中,执事们身后的石门轰然打开,同时传进一声饱含怒火的问话:“审训进行如何?认罪了吗?”
珞宇循声望去,抬眼便见一个燕颔虎须、怒目而视的魁梧老者正阔步走来,澎湃的力量使其长袍鼓荡,整个人都如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宣示着他的愤怒以及不耐,遑遑威严之势,让人不敢直视。
老者手中正虚托着一柄手掌宽的铁尺,血红色的纹路在尺身上勾勒出栩栩如生的妖兽图案,其中血光涌动,好像当真饮过无数妖兽的精血一般,散发出阵阵强大的波动。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柄铁尺已经断成两截,中间断裂之处逸散出阵阵红光,仿佛正在努力地寻找另一半,可是断口附近还漂浮着许多细小的碎片,显然受损极为严重,使其不得恢复完整。
这就是镇妖尺?
珞宇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铁尺,他记得这个波动,那天晚上密室之中镇压魔头的气息就是它!它竟然变成了这样?较之当日的威势,已经十不存一,看到此处,老者的怒火便不难理解了。
“禀告秦长老,请恕弟子无能,暂时还没能让他认罪。”领头的执事一脸愧疚,低头答道。
“拒不认罪?”秦长老的怒火腾地拔高了一截,火爆性子一览无余,中气十足的喝问之声震得珞宇不得不低头回避,以平息自己头脑中的震荡,“老夫在此!就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认罪还是不认!”
见长老发问,没能审问出结果的执事立功心切,又厉声提醒道:“秦长老提问,这是你的最后机会!再不认罪,就是罪加一等!”
珞宇知道自己说什么都劝不动这些自以为收集齐了证据、铁证如山的众人,但是没有犯的罪如何能认?
“不是我做的。”他的回答依然平静。
秦长老怒发冲冠,喝道:“好你个孽徒!真是鬼迷心窍了,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还不认罪!”
还欲继续呵斥,一名执事慌忙跑进来,贴着秦长老的耳边急促低语了几句,秦长老听了,面露无比痛惜之色,目眦尽裂,顿时再没心情斥责珞宇了,转身便要离去。
没走两步,他又骤然转身回来,哆嗦着指着珞宇,怒不可遏,道:“我,我本以为你只是贪婪无知,才犯此大错,却没想到你竟然故意残害同门!简直是罪不可恕!济川门怎么教出了你这样的劣徒!带走!关进死牢!”
残害同门?还是故意残害同门?珞宇更加糊涂了,然后便被几个同仇敌忾的戒律殿弟子连拖带拽,丢尽了一个更加阴暗也更加严密的牢房之中。
接下来的几天里,珞宇反反复复地被审问着同一套问题。
“为什么要偷镇妖尺?”
“为什么要放出魔头?”
“怎么知道那日戒律殿无人?”
“如何找到密室机关?”
“如何毁坏阵法?”
“为什么残害同门?”
珞宇甚至都不知道究竟都死了谁,只能不断重复着几个简单的事实。
“原彧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不要再想着找个死人顶罪了!你到底问什么要放出魔头!你和它做了什么样的交易?”
“我没有和魔头做交易。若真的有这样的交易,我还用得着在这里被你们审讯吗?跟着魔头一起离开难道不是更好?”
“你是在场唯一一个没有被魔头杀死的人,你又要怎么解释?别再说是魔头没有注意到你,分明就是秦长老和诸位高手正往回赶,才将魔头惊走,没来得及带上你吧。”
“就是,既然它没有给你好处,那你为什么要放出魔头?就为了铲除所有曾经跟你有过节的同门?还是为了让我们济川门元气大伤?”
……
珞宇被折磨得筋疲力尽,不能认罪,也无法脱罪,只能道:“你们要是认定我有罪,愿意怎么罚就怎么罚吧,反正我无法承认没有做过的事。”
“你!你!冥顽不灵!”
只有这样,珞宇才能结束一天的审讯,气息奄奄,独自躺在昏暗的牢房之中,等着第二天重复一遍同样的问题和答案。
终于有一天,审讯他的人没有再来。珞宇知道,这恐怕是因为他们放弃了让他招供,准备单以各方证据来定案,而他就只要安静地等待处置就行了。
昏暗的牢中没有时间概念,珞宇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过去了几天。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连忙抬头,一个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身影出现在了牢房门口。
这些天来,珞宇已经放弃了申辩,因为不论他说什么,也比不上各种人证物证。他唯一还在担心的,就是那天晚上的混乱有没有波及到静儿,可是他根本就无法得知任何有关于她的消息。他曾经恳求过审问他的执事,可是岚静儿的身份比戒律殿的执事还高,执事一不相信岚静儿竟有这么一个卑微至极又罪大恶极的兄长,二也没有资格过问她的事情,所以无法满足珞宇的请求。
如今那俏生生的身影竟出现在他的牢房门口,珞宇为她的安然无事而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