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程牧游追问。
徐子明遥望着前方,双眼蒙上一层薄雾,“两只怪兽听到他的声音,同时回过头来,不过,在看到那个迎风而立的身影时,它们似乎吓了一跳,随后,开始疯狂的用锐爪扒拉起崖壁来,碎石纷纷坠下,灰烟滚滚,像一条灰色的瀑布,从崖面上直挂下来。可是,那男子脸上却浮起一抹满不在乎的笑,不退反进,身子缓缓隐进扑面落下的碎石阵中。看到他人不见了,两只怪兽停止了动作,竖起耳朵,背部高高弓起,警惕的朝下面窥望,可是电石火光之间,它们突然朝下坠去,像是被什么抓住了似的,从崖壁上直直的掉进那一片散落飞扬的碎石背后。”
“那男人杀了穷奇和梼杌?”
徐子明轻轻点头,“崖下面半天都没有动静,前面又挡着一堆丈余高的乱石,所以大家搞不清楚后面的情势,谁都不敢轻易过去。先帝则站在崖边,在众将士的簇拥下小心翼翼的朝下面观望,就在大家的目光全部集中在那堆乱石上的时候,石堆突然炸裂开来,一时间碎石飞溅,风沙满天。大家惊得刚要四散逃开,这片灰色的烟尘中却走出了一个颀长的身影,是那个青衣男子,他一只手中握着根冒着黑气的獠牙,另外一只手里则抓着一个巨大的还在‘噗噗’跳动的心脏。他脚步轻快的走到山崖下面,抬头看向先帝,脸上的笑容七分得意三分俏皮,‘我就说我能帮得上忙,这下你信了吧。’”
程牧游眸底有光影掠过,“那男子是何人,竟然如此神通?”
徐子明憨憨笑了几声,“大人也说他神通,那他的身份又岂会轻易暴露给别人,只不过听他所言,似乎和先帝颇有交情,是先帝的一位故友。”
程牧游低头一笑,“先帝年少时起就南征北战,足迹踏遍了大半个中国,能结交到这样的奇人异士也不奇怪......”话说到一半,他眼里的光彩突然消失了,两个澄明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马鞍子,像是想将它瞅出个洞一般。“奇人异士,难道他是那位上知天文,下通节气历法的钦天监不成?先帝登基不久,他便一直陪伴在侧,是他最忠心的臣子,现在算起来,那位钦天监的出现时间,倒恰恰是在这场战役之后。”
见程牧游沉默了良久,蒋惜惜两腿在马背上一夹,稍稍朝他靠过去,“大人,您在想什么?”
“一些陈年旧事罢了,”他说着朝前望去,不远处,一座大山的影子隐在薄薄的云雾中,像一只巨大的手掌横亘在天地之间,他凝神远眺,“穿过这座山,前面就是辽阳了,这一路走来我们多方打听,也没有探到史飞史今的消息,想必他们二人就是在这辽阳县附近失去踪迹的,咱们快一些,今天白天将山路走完,或许日落之前就能赶到辽阳了。”
说完,他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带头朝着前方萧肃荒芜的大山跑去。
他没有注意到,徐子明在看到这座大山时,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如同被白灰抹过一般。
***
一行人在曲折的山路上走了约摸有两个时辰,就来到了半山腰的位置,俯瞰足下,白云迷漫,环视群峰,云雾缭绕。程牧游望着环绕在四周的群山,低叹一声:“灵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氲。这里还是少了些水源,所以在这盛夏时节,竟然也没有多少翠色。”
蒋惜惜在一旁接话道,“这山光秃秃的,到处都是石头,是不怎么好看,而且一路走来,甚少听到鸟兽的叫声,甚是无趣。”
正聊着,前面探路的两个衙役折了回来,“大人,前方有个岔路口,不过其中的一条路被块大石头堵死了,只能走剩下的那条山谷了。”
程牧游点头,“山谷的路好走吗?”
“看着挺平坦的,骑马都能过去。”
“那我们就从山谷穿过去吧,趁着天还没黑,咱们快些走,应该再有一个时辰就能到达辽阳县了。”说完,他看了后面的,还受的住吗?再坚持一会儿,到了辽阳,我们找个客栈住下,我就给你换药。”
徐子明眼神闪烁,“我不碍事,大人不用顾忌我,咱们快些赶路就行了。”
“可是你看起来脸色苍白,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前面突然传来一阵马儿的嘶鸣声,程牧游朝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目光炯炯。
可是那一声过后,并未再传出其它响动,蒋惜惜警惕的看着前方,“大人,这深山老林的,怎么会有马叫声呢?会不会是史今的马?”
程牧游牵马上前,步子迈得飞快,“看看再说,惜惜,你护着徐大哥,你们几个人,都要多加些小心,这里虽然荒僻,但不保会埋伏着贼人,大家千万不要放松警惕。”
几个人依他所说,一边小心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边朝前面那条薄雾缭绕的山谷走去,脚刚刚踏上寸草不生的谷底,便觉得一阵凉意从脚底板爬了上来,顺着小腿窜遍了全身的每一个部位。蒋惜惜打了个寒战,“这谷里的气温怎么一下子低了这么多,而且刚刚在山路上,明明还看得到太阳,怎么一进入谷中,太阳就跑到山后面去了。”说话间,却发现骑马跟在她身边的徐子明好久都没有动静了,刚想问问他怎么了,却发现徐子明瑟缩着肩膀,浑身上下战栗个不停,脸色白里透着青,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徐大哥,你没事吧?”蒋惜惜牵马走近他,“怎么身上抖得这般厉害,是不是不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