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说中了心事,蒋惜惜到没有否认:“那天我虽亲眼看到樊晴上山,但是却不认为樊荫是被她杀害的。一则是因为樊晴自己不认,她这个人我是了解的,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但是人却没有那么复杂,她听说樊荫的死讯后,那种吃惊和悲痛的神态不可能是装出来的。二则,当天,我在山上曾经见到过另一个人,我怀疑那个人,才是杀死樊荫的凶手。”
“另一个人?”
蒋惜惜盯住喻无伤的眼睛,“喻公子,你知道蚕祟吗?”
喻无伤淡淡一笑,“淡水镇的人怎会不知蚕祟,只不过,我这个人一向不信鬼神,不是亲眼看到的,我就只当它是个传说,民智远未开化,遇到解释不了的事情,便归结到鬼神身上,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若是在一年前,我定同你的想法一样,不把鬼神之说放在心上,可是现在,我信了。”
“蒋姑娘怀疑杀死樊荫的是蚕祟?但是你可知道,若将这番话告诉官府,他们可能以为你疯了。”
蒋惜惜“嘁”了一声,“我早想到了,他们这帮人,银子收的倒是痛快,对真正的线索却不闻不问。”
喻无伤摇头苦笑,“你也不用这样极端,银钱打点当然只是一方面,他们之所以肯放人,主要是因为没有证据。我刚才告诉那县令,樊晴上有一生病的老母,若将来她因为樊晴被抓有个三长两短,最后却查出人不是樊晴杀的,那官府的责任可就大了。我还说,倒不如先将樊晴放回去,她一个大姑娘,能跑到哪里?等将来有了真凭实据,再将她抓过来也不迟。他也是怕担责任,这才准备明天放人。”见蒋惜惜不说话,他便知道她也认同自己,只是不好意思承认,于是话锋一转,“蒋姑娘,我听别人讲,那天你在山谷里现的不止是樊荫,还有另外一个人。”
蒋惜惜点点头,“那天在山谷下确实不止樊荫一人,不过另一个人镇民们也不太认得,而且他伤的很重,所以暂时留在医馆医治。其实当时我爬上来找人帮忙,本来是不抱希望的,因为看那人的样子,应该是只剩下一口气撑着,可没想到,他倒真是顽强,竟然没死,不过这几日都一直昏迷,也不知道醒来没有。”
“不如我们结伴去医馆看看,若是他醒了,说不定能提供一些线索,可能对破案会有所助益。”
蒋惜惜两掌一拍,面露喜色,“你若不说,我倒把这茬忘了,还是喻公子考虑的周全,我们这就去医馆一趟吧。”
医馆的大夫看到喻无伤到来,忙毕恭毕敬的将他迎到室内,几人说明来意后,那姓曹的大夫却面露难色,他搓着双手,“喻公子,我劝您呀,还是不要去看他的好,看完了不但无益,而且恐你心里难受。”
蒋惜惜听他语气不对,忙在一旁问道,“他是不是情况不好?”
曹大夫叹了口气,“人刚送来时,我瞧他虽有不少外伤,但是所幸五脏六腑伤的不重,便想着好好的调理一段日子,说不定能撑过去,可是这几天过去了,他的伤情不但没有好转,反倒是加重了,有好几处伤口开始溃烂流脓,人也越来越衰弱,眼瞅着一日不如一日,估计是不中用了。”
“曹大夫,这个人可能知道杀死樊荫姑娘的凶手,所以我还是想去见一见他,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喻无伤说明了来意。
曹大夫听他这么说,拿出了几条手帕,“公子可以去见他,不过一定要用这帕子堵住口鼻,现在天儿热了,他那屋子里的味道恐不好闻。”
他说的一点也不错,那个人被安置在医馆后院一件阴暗的偏房里,刚一推门进去,蒋惜惜的鼻中就窜进了一股腐肉和脓血混合在一起的臭味儿,即便隔着手帕,这味道依然浓重,根本回避不了。曹大夫捂着鼻子,“二位自己问他吧,我前面还有病人,就不奉陪了。”说完,他就忙不迭的踏出屋子,逃也似的不见了。
“戚叔,推我过去。”喻无伤看着躺在床榻上的那个人影,朝身后命令道。
“少爷,这里空气污浊,您真的要过去吗。”戚叔趑趄不前。
“我来推少爷过去吧,戚叔,你在外面等着就好。”蒋惜惜接过四轮车,推着喻无伤来到那人床前。
床上面遮着幔帐,是为了防止苍蝇蚊虫叮咬病人,不过即便隔着一层白纱,还是能清晰的看到那人的模样:他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全身长满了恶疮,脓血从疮处流出来,将整张床铺染成淡淡的粉色。尤其是他的脖子,胀得像大腿那么粗,喉结处凸起一个拳头般大小的瘤子。
蒋惜惜捂住嘴巴,朝后退了几步,双眼中充满了惊恐。
喻无伤回头望她,“蒋姑娘,这人赤身露体,你若是觉得不适,先出去等我好了。”
“他的脖子为什么肿的如此厉害,那天我在谷底遇到他时,明明不是这样的。”说出如此驴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后,她突然推起喻无伤朝屋外跑,慌乱中将桌上一只装满水的铜盆撞翻到地上,出“哐当”一声响。
床上的人似是被这声响惊动,他竟慢慢的坐起身,伸手将幔帐掀开。
蒋惜惜已经推着喻无伤来到门口,刚打开门,忽听后面传来“啊啊”的干嚎声。她愣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回过头:那人已经摇摇晃晃的从床上站了起来,他望着门口,嘴巴里出一串含糊不清的怪叫,手颤颤巍巍的指向前面。
“蒋姑娘,快把我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