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少华听得爷爷这一句训斥,脸上有些不自在,低下头道:”那江富虽然对我颇多帮助,不过,不过,还是看顾江灵要紧。“
他仰起头来,顿了顿,后又斩钉截铁似的说道:“有那么多人出去寻他,也不差我这一个,我还是继续守着江灵吧,省得她醒来时没人在身边看着。”
姜大夫突然站起来,厉声训斥道:“我平时怎么教你的?医者尚有父母仁心,你学了这些年医理和孔孟之道,半分仁心竟没学到?”
姜少华赶忙解释道:“爷爷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知道,江富他,”
“他如何?就冲他接济粮食的善心,你今日也该尽心尽力地寻他的下落!你这小崽子,竟如此铁石心肠,看我怎么,”姜大夫随手拿起拐杖就往姜少华身上招呼,姜少华叫苦不迭,连声求饶,姜大夫听也不听,非要打到自己头晕眼花,差点跌坐在地上,才住了手。
“爷爷,别生气,都是孙儿不好!”姜少华扶着姜大夫进了里屋,坐到榻上,姜大夫仍然气呼呼地骂道:“你给我滚出去!不把江富找回来,你就没有我这个爷爷了!”
姜少华马上跪倒在地,恳求爷爷不要生气,姜大夫拄着拐杖,铁青着脸说:“江灵自有我来看顾,保证她少不了一根头发。你马上跟着村民去找江富,快去!”
姜少华抬头,为难地望着爷爷,又在地上跪了一盏茶的时间,见爷爷拄着拐杖的手冒起青筋,身形也在轻微晃动,心里一酸,终于扣首道:“爷爷,孙儿知错了,请爷爷早点下歇息。我这就收拾收拾去找江富。”
姜少华站起来,整了整衣衫,又从药箱里找出一瓶止血散,一瓶跌打药酒,带上门离了家。
抬头望天,云行月蔽,低头看路,风影戚戚。姜少华叹一口气,将药往怀里使劲塞了塞,硬着头皮往村外走去。
他并非冷血之人,江富失踪,他亦担忧。不过,一想到江富前些日子做的事,姜少华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那日天色晴好,他在屋外翻着晾晒的草药,心里记挂着江灵为何多日不找他。
突然,院门一响,一个脆声喊道:“姜大哥!”
他抬眼一看,正是江富,手里还端着一个大茶碗,里面是几块热气腾腾的炖肉块。
他在村中日子不算短,对江富的霸道蛮横之举颇有耳闻,心里自然也存了些成见。可江富对他真是好的没话说,还心甘情愿地叫他一声姜大哥,让姜少华十分不解。
姜少华略一皱眉,但很快就笑着迎了上去,说道:“劳烦你费心,竟然还亲自送来。托你的福,我家里米粮有余,这些肉,我们万万不能再收!”
江富却仰着脸,抬手把肉碗端到姜少华鼻尖下,神情似乎有些急恼地说道:“为何不收?我给你的,你当然收的起!“
肉香扑鼻,姜少华忍不住吸了几口,见江富笑嘻嘻地看着他,他便觉得有些难堪,千方百计地推辞,江富却执意不肯拿回去,非要往他手里送。
拉扯间,江富的手无意中碰上了他的,本来该一碰即走,哪知道江富愣了愣,竟然手一松,将碗摔在了地上,手却握住了姜少华的手。
姜少华只觉得脑子里突然被扫了个干干净净,呆愣着看着两人手相接的地方,脸色顿时白了几分。
江富再抬头,满是欢喜和痴迷的神色。姜少华心里浪花滔天,蓦然间急剧地把手抽回,头也不回地往屋里走去。
过了一会儿,姜少华才重新稳住心神,整了整衣袖,正欲站起身来,却猛然瞥见江富仍然在院子里呆呆地站着,目光望着他,忧愁的模样让他心里一颤。
姜少华赶紧又坐下了,心脏狂跳不止,抓起身边凉透的茶水往肚子里灌。冰冷的茶水让他再次平静下来,耳边却突然传了那个脆声,道“姜大哥,我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姜少华端坐了一刻钟,觉得手都要僵了,才略微动了动,往院子里看。
江富走了,那碗肉还扣在地上,汤汁滚成了烂泥。
姜少华心里也如烂泥一般。
他脑海里回荡这江富的那个眼神。只不过那一眼,他觉得他看到了熟悉了东西。
那是他望着江灵,可能会有的神色。
他的眼睛眨得很快,把剩下的凉茶水都灌到了肚子里,感觉到肚子里咕咕作响,肠子里有轰鸣声,才不得不起身去茅房。
从茅房回来之后,他让自己坚信刚刚看错了。江富固然对自己与别人不同,但是也该是敬仰他通医道懂学问,年纪又稍大一些,或许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才叫他一声姜大哥。
除此之外,都是他姜少华脑子犯了混。
然而,虽是如此,姜少华仍止不住避免自己见到江富,即使他来了,也躲在屋里不出,让爷爷去敷衍他。
可是那日,他刚刚转出小院,就被江富拽上了袖子。
江富恳切道:“姜大哥,你为何躲着我?”
姜少华愣住了,忙把自己的衣袖往外扯,江富却一把抓上了他的手,蹙眉道:“姜大哥?你难道厌弃我?”
姜少华比江富高了一头,此刻却动也不能动,被江富牵制地死死的。
他又看到了熟悉的神色,他甚至觉得,江富此刻的心情,与那日他站在江灵家外,看到清流从江灵家里出来时的心情一般无二。
姜少华甩了手,飞奔跑回家。
此后,江富照旧礼品不断,但姜少华再也不愿意见他。远远地看到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