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瑶自然不肯吃了亏再灰溜溜地走人。被人几次三番的戏弄,就算是石头人石头心也得气一气。所以她要报仇!
于是她趁着乌云遮月,夜色晦暗,手脚并用从半山腰摸到了山顶,匍匐在草地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树下那个白得耀眼的少年。
少年静静地倚靠着合欢树粗大的树干,眼皮轻阖,似乎是睡着了。他这样安静的神态,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块古玉,一股悠远绵长的气息从他身上缓缓散发出来,林涛云海都安静了不少,好像怕吵醒了他的美梦。
青瑶再次没出息地看呆了,险些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她咬咬牙,把身下的小草抓得乱七八糟,才下定决心似得爬起来,像一只猫一样,轻手轻脚地挪到了少年的身边。
他似乎还没醒,现在正是报复的好时机。
青瑶把他全身上下看了个遍,目光锁定在他的银发上,忽然有了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
如果把他的头发都拔下来,做成一柄拂尘,一定很有意思。
心动不如行动,青瑶坏笑着朝他的头发伸出手去,还没触到一根头发丝,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少年睁开眼睛,刹那间,青瑶只觉得自己看到了漫天星辰。
他得意地翘起嘴角,道:“被我抓住了吧!你想干什么?”
青瑶气恼地吼道:“报仇!”而后也顾不上什么美人如玉不可亵玩,手脚并用地对着白冰比划上去。
白冰还没见过这么没有章法的打法,颇觉有趣,竟然没有使法术制住她,二人就这么以人类最原始的方式战斗起来。
你挠我头发,我抓你衣袖。你踢我小腿,我咬你胳膊。这场战争虽然比不上什么载入史册的大战,甚至连一丝风浪都没惊起,但对交战双方来说,仿佛是酒逢知己一般,竟然越打越开心,越打越热闹,甚至连滚下山坡时都舍不得消停一会儿。
到了后半夜,乌云散去,月亮姗姗来迟,升至中天,皎白月华遍洒山顶。
白冰和青瑶二人一边大笑,一边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地爬上山,一起倒在了合欢树下,仰面看着无数绒花翩翩飞入云海。
白冰身上的衣衫和靴子都沾上不少草汁,发带也散了,嘴上笑容却未断,整个人狼狈又欢乐。青瑶本就穿着黑衣,再裹上什么都看不出脏,只是满头的乌发全都披散开了,与白冰的长发交叠缠绕在一起,黑白分明。
白冰快活地舒了一口气,道:“很久没有这么痛快地打一架了。原来打架并不是要把对方打得跪地求饶才算是痛快。”
青瑶不以为然道:“那当然了!就像你今天白日里打我的那个样子,那叫欺负人!刚才这才叫打架呢!你也开心,我也开心。”
白冰想起白日的事,顿时觉得自己可笑又无聊了,便哈哈大笑起来。青瑶心里欢快,也跟着笑了起来。
过了好大一会儿,两人总算是歇够了,便靠在合欢树下聊起天来了。
青瑶问:“你叫什么名字?”
白冰笑容一僵,讪讪地挠了挠头,嘀咕道:“我的名字不好听。”
青瑶:“这好说,你自己起一个呗!要不然我叫你什么?”
白冰脸不红气不喘:“小凤。”
青瑶:“……怎么这么像女人的名字。”
白冰:“那叫小白?”
青瑶:“……听着好像狗的名字,还是叫小凤吧!”
白冰:“狗?什么狗叫小白?”
青瑶神秘一笑:“不告诉你。”
白冰急了眼:“朋友之间,就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青瑶吐吐舌头:“谁跟你是朋友?”
白冰佯怒,青瑶赶紧哄道:“是朋友,我说着玩的。我看过一本书,里面有一条狗叫大黄。你看,大黄,小白,多像啊!哈哈哈!”
白冰:“……你还是叫我小凤吧!”
熟睡中的小凤忽然打了个喷嚏坐了起来,看看洞外的月光,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白冰推了推青瑶的胳膊:“喂,你到底是什么人?”
青瑶纳闷道:“我是青瑶啊,瑶池边的青石成仙了。”
白冰:“不是问这个,你还是别的什么人?为什么你……”
青瑶:“我怎么了?”
白冰吞吞吐吐道:“为什么……你……对我来说……很不同?”
青瑶楞了楞:“哪里不同?”
白冰沉默了片刻,泄气道:“算了,以后再说,聊些别的吧!”
青瑶点点头:“对了,你的衣服很奇怪啊,穿的比仙子们还要鲜艳!”
白冰嘴角抽了抽,解释道:“此为梅花衣。我上次游览人间大地,走到一处雪原,见到了一种名为梅花的树,喜不自胜,本想将树搬回彩灵山上种,结果无论怎样浇筑灵气,花还是枯死了。后来我才知道,人间有句词说“梅花香自苦寒来”,意思是天气越冷,梅花开得才越好。我这彩灵山上四季如春,不适合养梅花。”
青瑶偏头看了一眼,发觉“小凤”神情有些黯淡,便安慰道:“这有何难?你喜欢梅花,想看便去人间看,又不是非要种到眼皮底下才看得到!”
白冰哑然看着青瑶,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开解之道。再仔细一想,心中忽然开朗起来。
想看便去看,何必种在眼前呢?
他当即做了决定:“那好,明日我便下山看花去!你去不去?”
青瑶两手一拍,爽快道:“当然去!我还没见过梅花呢!”
白冰半惊半喜:“你不回仙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