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风越来越冷,清流身姿挺直地伫立在山顶上,披了一身如练月华,神色清冷。
等待是如此漫长,让人没来由的发慌。
远处幽暗的天空下,定坤阵的巨大的石壁默然矗立,静湖像一颗巨大的黑色宝石镶嵌其中,深邃又超然。
清流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忽然,头上传来一阵破空之声,他猛然抬头,见一朵暗色祥云正从远方飘然而至,一个峨冠报道神情冷峻的高大男子站在云上,睥睨地看着他,横眉道:“出了何事?”
男子身上散发着厚重的威压,让人不敢直视。清流两腿不由自主地弯折跪倒,蒲地说道:“静湖有变,故紧急传信给仙尊。”
仙尊降下云头,头微微朝着静湖方向看去,眉头一皱,道:“他能在秋日化形了?”
清流冷汗涔涔,脊背发寒,惊慌道:“是。小人前几日忽有所感,连忙赶赴静湖,发现里面那人竟然坐于水面之上,甚是悠然。”
仙尊勃然大怒,挥手打下一道光,击在清流面前的地上,炸开一个大坑。清流立刻伏地不起,连声告饶,不敢抬头。
“小人深知犯了不查之罪,望仙尊示下,准许小人戴罪立功。”
仙尊冷目一扫,清流觉得仿佛把五方山背到身上一样沉重,不消片刻便难以呼吸,口吐鲜血。
他竭力地伸出一只手,遥遥指着仙尊,哀求道:“仙尊饶命。”
仙尊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拂袖上了云头,朝着静湖飞去。
真龙寺上,香火袅袅,如有人牵引一般,越过定坤阵,朝着静湖之上悠悠飘去。
香火气?享受凡人供奉,怪不得湖中之人功力大涨!
仙尊心头大震,趁着夜色飞入寺中,见寺**奉的真龙金像,震惊地连连后退几步。
竟然是真龙?为何他们要供奉真龙?湖中之人明明不是真龙,为何香火会朝着湖里涌去?
仙尊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又回到五方山顶上,看着保持原样昏死在地的清流,怨恨在他眼中一扫而过。
他下了飞云,打出一道柔和的金光,落在清流身上,过了一会儿,清流缓缓睁开了眼睛。
仙尊负手而立,压住想一掌打死这个办事不利的冲动,沉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有一座真龙寺供奉湖中之人?”
清流眼神弥散,听得这一声,强打了精神跪好,道:“去年有玄门之人游历至此,亲试定坤阵威力,并被其所伤。当时湖中有类似龙啸声传出,那些凡人就以为是真龙在湖,自发前来叩拜。”
“竟有这等事?你为何不早早传信?”
清流又感受到了如山峦在身的威压,背又低了几分,几乎需要用尽心肺之力才能说话。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道:“小人以为,无事。不过是一间寺庙而已。”
“废物!”仙尊甚至都没挥手,清流就像是受了雷霆一击,重重地撞向身后的树木,口中吐出大口鲜血,气息奄奄。
仙尊仍是不解恨,竟然亲自动手,捏住了这只黑狐狸的脖颈。
“破坏那座寺庙,用任何办法。”
清流本来脸色惨白一片,被捏住了脖子后,脸上骤然胀红了。
他想要说话,却只能吐出一口血沫,再过几息,胸腔肿胀如鼓,似乎要炸开一般。
仙尊便是在这时松开手,将他狠狠摔在地上,又踏上飞云。
“仙尊!”清流使出全身力气,挣扎着说道:“寺庙,是皇家所建,小人,怕是无能。”
这话倒是真话。
本来寺庙就是正气长存之地,压过清流身上的妖气一头。再加上皇家亲制的匾额,寺庙等同于享受护佑皇室的仙灵守护,岂是清流这样的妖精可以破坏的?
这是极其险峻的一招。若是清流已经无用,可能仙尊真得要提手打死这只不过区区千年道行的狐狸精。
仙尊果然提起手来,正欲一击击散他的魂魄和肉身,忽然听到一声古怪又尖啸的音阶从远处浩然传来,转眼间就到了他的身侧。
这一声如同一记重锤砸在耳中,让人心神撕裂,痛苦难耐。
仙尊防备不及,竟然被这一声击得身形不稳,要祭出周身的仙罩隔绝魔音,才能站稳脚跟。
五方山如同刮过一阵大风,枯枝败叶纷纷扬起,鸟雀惊飞。五方山下的明山村灯火次第亮起,所有人都被这一声吵醒了,惊叫几声后,吓得不敢入睡。
静湖黑黝黝的水面上,闪过一道白光,仿佛刚刚有一尾鲤鱼越出水面。仙尊的视线骤然被它吸引,略微一想,飞身到了静湖之上。
四百里静湖水面平整如镜,白冰傲然立于湖心处,遥遥看着悬在空中的身影,笑道:“原来是玄机尊者。老朋友遥遥千里而来,竟然不先来看我,失礼至极,有失仙家风范。”
玄机尊者一声不吭,只管远远地打量着白冰的样子。
一席白袍裹身,长长的银发缠绕在风中,眉目冷淡,嘴角带笑,哪里有个千年囚徒的样子!
玄机尊者心中一惧,消无声息地唤出法宝流光琴——一把木色柔和的五弦古琴,横在身前,两手虚放其上,随时准备应对白冰的招数。
白冰却像是真得要款待远方到来的朋友一般,盘膝坐在水上,悠然说道:“这么急着亮手段,倒真是仙家风范。”
玄机尊者眉目一凛,双手大动,琴弦剧烈地颤抖,铮铮琴音携着席卷天地的力量,朝着白冰咆哮而去!
第一手,就是夺命的手段,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