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莞杏缓缓起身,目光扫视全场。
“后辈供奉身世清白,我和长孙真人并无怀疑之意。但为这点小事,破坏千百年来的规矩,是对斋中诸位前辈的不敬......”
“......我等能坐到‘祭司’的位置,哪个身上没有功劳?若是打开口子,今后凡有供奉立下些许微功,便要破格提拔,对勤勤恳恳、脚踏实地的同僚何其不公?钟真人,你说是不是道理?”
未等钟离昧回答,佘无花直接开口问道:“若是有功不赏、奖惩不明,那么后辈们有谁还肯出力搏命?大伙儿一道得过且过,难道便对本斋有利么?”
见两派争执不下,钟离昧感到有些棘手。他没有冒然开口,只把目光投向苗敏。苗氏身为西荒道祭司,方才一直没有说话。
钟离昧、苗敏二人情况特殊。
他们由前辈提携入斋,从管事做起,打熬多年进入高层。二人的后辈由此进入斋中,开始担任司职。
虽然他们达不到“宿老”标准,但和“新进”又有少许差异。碰上两派斗争,他们通常不偏不倚,属于比较中立的“逍遥派”,不会轻易得罪某方。
苗敏高大壮实、嘴唇很厚,看上去像个中年农妇。见大祭司望向自己,她马上明白其中的含义。
“几位真人,事情其实不矛盾。后辈们既然出了力,理应按功付酬、以励其志。碰上与斋中规定相冲的地方,若暂时无法更改条例,我们加倍奖励补偿便是。何苦为了些许小事,伤了大家的和气?”
“好!”
不等众人说话,钟离昧便抢先定下基调。
“......苗真人所言甚合我意。小辈立功、按勋授奖,不必无事生非,牵扯到斋中条例上去。既然景华此次贡献较大,可在原有基础上加奖一件地煞法器,让他自行到通天城挑选,也不算亏待了他。大家以为如何?”
几个“新进派”祭司相互看了看,目光中都有些无奈。如此处理确实没有亏待景华,但和他们的目的相去甚远。
万俟羽休坐直身体,肃容说道:“钟真人,若是不许他破格入斋,那么按照条例,供奉不得私自接收外人为徒......那小辈灵武兼修、姿质不凡,我们不收,必有外面的宗门愿意招揽。最近数年,斋中流失的青年俊彦数不胜数,长久下去不是斋中之福。”
眼看事情就要过去,“宿老派”哪里容得对方搅局。
长孙天良“哈哈”一笑,朗声说道:“万俟真人多虑了。虽然我们不能收,但斋中并不阻止客卿收徒,大家相互自愿即可。退一步说,万一哪位真人看中了景家小子,直接把他招赘进门,亲自传授便是。本斋并非不通情理,自家亲眷不受限制,哪有‘祸患’可言?”
全莞杏接着道:“不错。那些‘青年俊彦’连区区十年都不愿等待,还谈什么为斋中出力效死?本斋做的是行商货殖,不是宗门教派。待人接物,普通百姓亦可胜任,本就用不着那么多低阶供奉。我等按规矩办事,许多年来风风雨雨都平安无事,何必多生事端?”
钟离昧原想结束话题,碍于万俟羽休的面子,不好打断他的话。此时刚好借坡下驴,把事情敷衍过去。
“嗯,嗯......苗真人,西荒道可有什么变故?路明郡新设分号一切无恙么?”
“新进派”祭司们明白事不可为,于是不再插话。众人纷纷把目光转向苗敏,继续后面的议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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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月历元封一六六年八月,礼乐城,“一善堂”后厅。
仆从端上茶水,躬身退出。景华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直接询问对面的女修。
“卓道友,特意前来找我,不知有什么指教?”
卓曼没有急着回答,端起茶盏品了两口。女修随后转头直视景华,目光炯炯眼神迫人。
景华微感诧异。
今日午后大雨瓢泼,堂中生意受到影响,鲜有顾客登门。结果卓曼竟不告而入,指名道姓找自己,说要单独洽谈合作事宜。
景福仁和药姑虽觉唐突,但对景华十分放心,没有多说什么。
平常景华不插手家族生意,买卖合作照理该找景福仁。鉴于女修情况特殊,而且“一善堂”确实需要人手、丹药,景华便把她让到后厅,落座奉茶以礼相待。
可如今对方不言不语,只是直直看着自己,让景华感到十分奇怪。女修的目光如此大胆,绝不是因为看上自己,其中肯定另有隐情。
修士转念一想,双方能合作固然是好事,谈不拢也不必强求,没什么可顾虑的。想到这里,景华微微一笑、坦然回望,等候女修发话。
卓曼注视良久,见对方神情坦荡、轻松自若,丝毫没有受到“界域”影响,不由又多了几分把握。她轻启朱唇,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沙哑。
“景道友,今日前来,一是确认你们对丹药是否满意。二是商谈后续事项,以便彼此长久合作。”
“卓道友的炼丹术精妙无双,远胜市面上的同阶灵药。爷爷和我阿姑都赞不绝口,希望能长期合作。不知道友有何提议?”
景华暂时摸不清对方的意图,顺手便给了几顶高帽。不过女修对他的恭维不太在意,她话锋一转,反而问起修炼事宜。
“景道友,在商量之前,妾身想先确认一件事。你是否天赋异禀,‘魂力’有别于常人?”
景华神色不变。他能在文珠城力抗幻阵,没有迷失自我,神魂识海之强不言自明。此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