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晨,你又在看什么呢?”
声音清朗如黄莺出啼,一道高挑的身影站在肖晨的无名小店门口。
对了,小店确确实实没有招牌。
毕竟是做白事的,挂上招牌再摆两个花圈,肖晨害怕隔壁大叔会忍不住揍自己一顿。
而且,他现在也是靠着帮街坊修修补补木制家具过日子,真正的生意半年也开不了一张。
“看看新闻,关心天下大事。”
肖晨从躺椅上爬起来,冲着面前女孩咧咧嘴。
简单牛仔裤配上白色单肩衫,依旧遮不住那姣好的身材,不施粉黛的娇颜上,一对清澈明亮的眸子噙着笑意。
“南烟姐,挺准时的呀。”
瞅着女孩手里提着的塑料袋子,肖晨搓着手傻笑。
杜南烟,隔壁傻子大叔的女儿,只比自己大不到十天,都是一条街上的孩子,两人关系比起亲姐弟也不差。
“诺,饿了吧,我妈做的包子。”
将袋子随手放在桌子上,杜南烟拉了条板凳也坐在门口,双手托着下巴:“才刚刚二十岁,活的跟个小老头一样,一点朝气也没有。”
就着刚磨好的豆浆,肖晨咀嚼着包子,继续傻笑不搭话。
他了解这个大姐姐,表面上看起来文文静静,其实跟四十岁大妈没什么差别,你敢顶一句话,她就能比比你半个小时。
拳头大的包子几口吞完,肖晨转移话题道:“南烟姐,今天怎么没去上学,我记得你们马上要准备大考了吧。”
“你别提,学校都被征用了,反正我看最近好像到处都停课,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杜南烟撅着嘴,似乎有些苦恼。
她还是比较争气的,虽然从小就给店里帮忙,但成绩一直不错。
对比起来,学啥啥不灵,高中就辍学的肖晨就显得有些窝囊,唯有一手木工活做得漂亮,却并没有什么用处。
“哦。”
肖晨摸摸头,从柜子里搬出一块暗黄色实木,修长有力的五指捉住一柄凿子,开始练习雕工。
他最近在尝试着学习做那种巴掌大的木盒子,听说这东西很受一些小姑娘的喜爱,貌似叫什么复古风。
详细点,就是屁东西装不了,放在那里当摆设。
实用主义的肖晨连做棺材都比别人的宽敞些,让他弄这种小玩意儿,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喂,你还是没反应么?”
杜南烟嘴唇动了动,还是问了出来。
她是真把肖晨当弟弟看待,如今的变化连街边卖菜的大妈都能侃上一天,唯有他只字不提,成天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嗯。”
肖晨淡淡回道,白皙的脸庞上没有表情,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咔擦,
锉刀将好不容易弄出来的缕空花纹毁掉,他抬起头微笑:“不就是喷个火吐个水嘛,我抽烟有打火机,洗澡有热水器,要来干嘛?”
只是脸上的僵硬还是暴露了他的内心,并不像嘴上说的那么轻松。
突然,四五个少年大摇大摆走进了店,领头那个嘴里叼着烟,大声嚷嚷:
“肖晨呢,出来出来!”
明明自己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却故意要做出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肖晨有些想笑:“真可怜,年纪轻轻就瞎了。”
这几个十五六岁的屁孩子也是在街上长大的,从小皮到大,没少挨肖晨的揍。
领头那个叫陈辉,提出“寻宝”的,就是他。
说实话,若是换成以前,这完犊子玩意儿都不敢从他店门口过,直到通过街坊大妈的碎碎念,将他毫无变化的事情传遍了整个老街。
肖晨不想招惹他,因为不久前曾眼睁睁看着他带着几个跟班在街上活生生烧死一条小奶狗,那火焰是从他嘴巴里吐出来的。
尽管所有人都有了变化,但具体也有差异。
例如杜大叔拼了老命,也只能等同于一个水龙头,但陈辉可以让自己变成一个喷火器,杀伤力有本质上的区别。
也不知道是不是前几次自己的忍让,使得他涨了脾气,这次居然更加嚣张。
走上来一脚踢翻了肖晨手里的木头,指尖一缕火焰升腾,点燃了嘴巴里的劣质香烟,将浓浓白雾喷到肖晨的脸上……
“你不是很能么,来揍我呀?”他搓了搓手指头,似乎觉得自己这样很帅,余光斜睨了背后笑嘻嘻的一群跟班,和有些愠怒的杜南烟。
啧啧,这可是老街上最漂亮的一朵花,他有些自得。
这是很多熊孩子的通病,爱表现爱炫耀,本来是没错的。
但是将炫耀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尚且洋洋得意,这跟傻哔没什么区别。
肖晨皱眉微微咳嗽,站起身想往屋外走。
对这些事情,他心里早就有了准备,还不至于动怒。
不就是几个小屁孩子,最多也不过口舌几句,真让他们动手估计敢站出来的没有一个。
可是,杜南烟忍不了。
她黑着脸走过来,一把拧住了陈辉的耳朵,低喝道:“给我滚出去,不然我让你妈好好收拾你。”
杜南烟犯了个错,对于真正十岁往下的熊孩子,家长才是威慑力。
十四五岁正是叛逆心浓郁的时候,她的话反而让陈辉暴怒,小牛犊子似的身躯狠狠往杜南烟身上撞去,双手狠狠将其推倒在地上,恶狠狠道:
“你跟我装什么哔,臭娘们儿!”
肖晨赶紧扶住她,看着杜南烟有些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眼睛微微眯起,一丝怒意从心中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