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的心中想着该如何从两边吃好处的事情,本是想着如何夺其家业的,却不想脑子一轴,串到了吃肉上去。他竟想象到了自己在马四娘身上舔着咬着撒盐吃肉的景象。
块块的腱子肉赤红而健硕,燎成灰的眉毛头发散发着难闻的气味,那想象中架在火上炙烤的四娘还娇吟道:“大人……不要啊……”如此的场景当时就让他肠胃一阵抽搐,扶着墙干呕了几下。
他的家人见此便惊慌地看着他,还上来帮他抚着背,都被他没好气地挥退了。
他在心中责怪自己:“想想对门家的大闺女多好,竟没事想那婆娘,这不是自找苦吃么?”
卫又深吸了几口空气,直到觉得舒服些之后才转身推门进屋。
待四娘走过两条小巷后,终于忍不住羞愤,狠狠地一拳砸在身边的墙上,尘土纷扬中竟砸出一个小坑。
屋里头的人被惊吓地在屋内叫了声“啊吔”,同时传出了什么东西跌碎的声音,似是吓得失手摔坏了杯盘。主人气恼地推门出屋想找捣乱的人,不想一抬头却见是城内有名的马四娘。
他来不及思虑这闹事神跑到此处作甚,却是羞恼中愣愣地脱口而出之前备好的心里话:“你干啥?”
四娘此时正心情不快,虽心知是自己不对,但也没想过会有人问自己这个问题,于是也愣愣了一下,然后也没多想地回答:“手痒,咋了?”
主人也没想过该怎么回答这个反问,于是又愣了一下,他挠着头想一会后,才突然明悟到眼前的是城北马四娘啊!赶忙干笑一声说:“那个……要不,我帮您挠挠?”
四娘更没想到会有这个说法,也跟着愣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憋了许久才斥道:“回屋去。”
“哎,您慢慢痒,我回屋。”屋主赶紧回屋闭门,远离这莫名的是非。
四娘在背街小巷中左拐右拐了一阵,走后门回到酒肆。看到摆了不过六个几案的小店内或坐或站地挤了一屋子的人,还有嫌热嫌闷的人干脆在店外等着。
她正想夸奖办事的弟兄时,却微微觉得有哪里不对,便抬眼再一扫视。却见人群里有持杖老翁,有愁眉病汉,还有到处揽活的女人。
四娘不由得脑门一阵青筋暴跳,说让去找青壮,怎地就找来这么些老弱?真正能算青壮的不足一半,而且看眼神不忽闪、不油滑的竟是不过三四人。
自己的本意是要找来些临工,让他们混入帮众的队伍中撑场子的。到时候是要带上场壮壮气势的,为怕他们懵懂于是要提前叫来提点一番。可如今叫来的这些人混入帮众,恐怕是给对方“一个冲锋就能击溃”的感觉吧?
她在恼怒中用眼光寻找着之前派出去办事的帮众,想责问一番。那帮众也是乖巧,见四娘面色不善,便自己低头勾背走到她面前。
她也不好当众给其脸色,于是将其叫到后院,才连连质问:“你把事情就是这么办的?我要三十个青壮?就找来这么些成色?我的话不好使了么?”
那帮众辩解道:“四娘,你叫我去街头巷尾和穷家鄙舍找人,但现在全城的都知道咱们跟西城的大户对上了。谁会在这会上咱的船啊?熟识的还劝我小心,不熟的干脆都没给我说话的机会。”
一番话说得马四娘默然无语,她又一转念,想起不对来。于是抽头一巴掌,说:“这些人我都认得,都是北城的,你就没去东城找找?”
那帮众惊讶道:“刚收服的地方,能行吗?”
四娘又是抽头一巴掌,叱道:“咱是杀他人了?咱还是烧他屋了?怎么不行?都是找碗饭吃的。”
那帮众为避免再被打,急于离开此处,于是立刻连连应道:“我立刻去东城招人,我立刻就去!”
接着继续抽头一巴掌:“你抬头看看吧,今夜月亮都岔开了,而且还是阴云天,到了晚上什么都看不见。再说晚上街道又禁止举火,你就不怕睁着眼迷路么?要办的事都被你耽搁了!
咱们不像大户,有那么多人是夜明眼。帮里就我一个有夜明眼能看得清夜路,可那也不顶事啊。此时再去找到人也不方便,怎么来得及让这些睁眼瞎聚到一起安排事情呢?就算是一个一个地去安排也会耽误事。
不是我去说,他们能信服么?我要是挨个去说了,眼瞅着姚家开始蓄力,万一今晚就来找咱们麻烦时我不在该怎么办?”
说到一半,马四娘脑子一转,暗想道:“耽误事,对呀!既然我的事情被耽误了,那把别人的事情也耽误了不就扯平了?”
于是她又进酒肆,对着众人说:“跟我走,今晚你们就在我安排的地方坐着,坐到明天就发三天的口粮。到时候有人问起,你们就说闻到有肉香就过来了,谁问都这么说,听没听明白?”
这几十人本想着先把好处领了,到时候北城帮跟大户见仗的时候自己再悄悄溜掉,料想四娘到时也没法责怪他们。如今见不必去面对危险,竟然白坐着就能领粮食,哪还不应承?
他们连声道没问题,便跟着她走了。
四娘能看清夜路,便领着他们上了正街,以免在狭窄的地方将他们刮碰到。她走在前面,边走边拍手引导。后面的人也跟着拍手,好确定同前后人的距离以免掉队或撞上。
不多时她就带着众人来到了西城姚家聚居之处,然后把这群人在姚家主宅周围按照五六步一人的距离安排着坐下了。她一边安排还一边同这处大宅的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