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阳翟县的展走上正轨,郭斌的生活节奏愈放缓了。
这一年的春节,阳翟全县陷入狂欢,人们穿上新衣,走上街头,来到县衙门口,欢呼庆祝,向他们的父母官表达新春的问候。
你见过几万人同声欢呼的盛况吗?当郭斌看到治下子民聚集起来,向他表达谢意之时,郭斌觉得穿越这大半年来的努力,都值了。而他的一众手下,则是看得热血贲张,便是戏志才这个以沉稳多智著称的谋士,亦是激动地身子微颤,双手微微抖。
没有人能够比他更了解郭斌付出了多少努力,亦没有人比他更知道郭斌对辖下的子民是多么的“溺爱”。没错,就是“溺爱”。
按照现在的规矩,州官称牧,郡官称守,所谓牧守则是泛指州郡的长官。“牧”有两层含义,一是放养牲口;二是治理人民。“守”亦有两层含义,一是掌管法度,二是护卫,看管。
从字义上就可看出来,所谓的牧守一方,实际上是掌管法度,维护一地的治安,替天子看管百姓,这与放牛的牧童的作用区别并不大。
因此,历代地方官最重要的职责便是维护地方稳定,然后就是收取赋税了。只要地方上没有民乱,每年的赋税都按时交齐了,便算是个合格的官员了。关于如何通过多重手段展地方经济,将你治理的地方搞得愈加富饶,人民群众生活更加富裕安康,将蛋糕越做越大?多数官员知道的或许只有“劝课农桑”吧?
至于其他的,比如扩建城市,给百姓盖房子,这些并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列。对于流民,有担当的官员也不过是打开粮仓,给他们施粥而已。再多的事情,有的是想不到,有的是不愿做。所谓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就拿郭斌扩建阳翟县这个举动来说,谁会想到给流民盖房子?本来流民肆虐,赶还赶不走呢,这还供上了?盖了房子还不算,还要垒城墙,这事儿说大了,判你个谋逆都不为过!若不是郭斌在朝中关系硬,这一关即便能过去也要脱掉一层皮。
还有创建阳翟县建筑股份有限公司,你私底下做生意就做吧,大家也都这么做。可你以衙门的名义跟商人合伙做买卖,朝廷的脸面还要不要了?祖宗的法度还要不要了?还有没有一点朝廷命官的样子?要说这件事儿,最应该跳出来弹劾郭斌的应该是士人阶层,可不仅国舅爷摆明地支持他,连卢植和蔡邕两位士林魁都表态了,身份地位低的,谁还会跳出来说他?
因此,郭斌在阳翟的一番作为,皆非常人敢为,也皆非常人能为。外戚的支持,士林的力挺,天子的默许,少一样都是掉脑袋的大事儿。
郭斌不知道么?怎么可能?他若是不知道,怎么会做好如此完全的布置?要分别致信何进、卢植、蔡邕?他若是不知道,怎么会借着刘辨被围的契机,上书提出册立太子,借机讨好天子?
他都知道,只是他觉得这些都是不得不为的事情。郭斌做事,有的时候确实不会那么光明正大,他有时候也会玩一点小手段,比如借着册立太子的机会提出改元的事儿。可是他出点都是好的,都是为了给百姓谋利,那便无伤大雅。
想到这里,戏志才不禁为能追随郭斌这样一位时时刻刻为民考虑,以民为本的主公而感到庆幸,对郭斌时常对自己描述的他心目中的国家的样子,感到向往,同时竟生出不管郭斌走到哪一步,戏某人都要追随左右的冲动。
即便是郭斌,也会时时想念后世,因为自古以来,中国历史上从没有一个王朝能以经济展作为衡量官员政绩的标准;从没有一个王朝能将为人民服务作为行为准则;从没有一个王朝能将要始终代表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作为其行为准则。多数的王朝是为了实现天子的野心,顺道实现了国家富强和民族振兴,即便是唐宗宋祖亦未曾将人民是否幸福放在心上。
虽然几千年官本位的现实情况使得官僚主义有着巨大的惯性,可毕竟是以肉眼看得见的度往好的方面转化不是么?封建王朝的帝王,谁会跟你讲“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在封建王朝,人民就是牲畜,是用来“牧守”的,人民只要等着草料和鞭子就行了。
春节过后,距离太平道起事便欲来愈加临近。县中诸事走上正轨后闲下来的郭斌,亦不自禁地开始担心起京中的事情来。不为别人,只为马元义。
马元义虽是个太平道中人,为人亦是方中带圆,可郭斌能感觉到他是真的想要改变这个世界。再加上与张梁的几次接触,他也能感受到,他们都是想要改变贫苦人民的生活状态的,有理想,有追求之人,郭斌打心眼里敬重他们。可要郭斌告诉他们太平道不可能成功,要他们放弃自己为之奋斗一生的理想,想必他们亦是不会理会的。郭斌与他们的冲突,的确是利益上的冲突,可归根结底,还是理念上的冲突,这个是很难缓和的。
就在郭斌为了马元义的事儿纠结不已的时候,他收到了袁绍的来信。
信中说,国舅爷何进要有大动作,正收缩势力,广招党羽进京,郭斌亦在此列,要他早做准备。
收到这封信后,郭斌与戏志才、郭嘉、赵云、徐庶等一干文臣武将商量了整整一夜,方定下了基本的方略。
果然,过不了几天,郭斌便收到了朝廷的旨意,命郭斌火进京。至于是什么事儿,则一字未提。
太平道起事在即,在这个节骨眼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