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紫印斜倚在床栏上,全然不觉得自己已经被云冥潜移默化地同化。她手里拎着一串葡萄,还没来得及放进嘴里。
“凌大侠,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家爷让我来告诉姑娘,他这几天有事,就不来了。”
“……”
闻言,柳紫印又呆愣了一下。
凌绝看着她这反应,不由得心下笑道:柳姑娘面上多么讨厌爷,其实也和别的姑娘一样,见过爷的姑娘,怎么可能轻易忘怀?哎!跟了一个俊美无敌的主子,就是困扰不断……
他这边的感慨和自傲还没到尽头,就见那边人家“噌”一下窜起来,把葡萄往盆里一扔,踢上鞋就要出门去。
“姑娘别追了,我家爷早就走了。”
“脑子有坑的人才追他!”
凌绝见她已经快步冲到门口,不免急急叫住。只是,当柳紫印回眸之时,他惊异地发现,人家脸上不但没有愁色,反而是一脸欢喜。
“那你这是……”
“好不容易摆脱你家爷,我不得好好庆祝一下么?”
比如说,趁着渣男不在,赶紧上琼琅山一趟,万一碰到瞎猫碰上死耗子,她的植物功能就可以升级了。再然后,她就能见识一下婴七说的奖励是什么。
激不激动?嗯,想想就兴奋!
“庆…祝……”
“对呀!哦,对了。凌大侠,他走他的,你可不能随便不见踪影哈!至少,得等过这五天。”
“为什么?”
“装傻是不?你走了,谁跟我结账?”
“结账……”
“啧啧啧,别说你家爷把你的脑子一起带走了哈!福顺楼五只兔子的利润,不结清,你哪也别想去!”
“……”
凌绝彻底见识了自家爷在柳姑娘心目中的位置,感情,他一介堂堂,还抵不过那百八十两的银子。柳紫印看他愣神,就觉得自己这么上山去,实在是不放心。不由得往回走了两步,然后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我可和你说清楚了!你要是让我收不到这五天的银子,我就让你家爷喝不到我酿的酒。”
“啊?”
“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拜!~”
“……”
凌绝心里忽然有一种感觉,就是柳紫印比自家爷还难伺候。哪有一个姑娘家,喜欢金钱到了如此走火入魔的地步?从没见过!
只是,当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房间的主人已经不见了。随着她一同不见的,还有那个惯背的篓子。
他讷讷:怪不得爷非要我亲自来和姑娘说,要是换个不顶用的,这会儿爷的酒坛子说不定就都碎了。
连续数日把脑细胞的大半都贡献在和渣男斗智上面,忽然这人告假,她心里的爽利,不言而喻。今儿的天气不似往日的毒,她背着篓子经过柳家田地,见到初吉在田边玩,不由得向他招招手。
“你哪去?”
“琼琅山。”
“不是都给娘赚了不少银子,怎么还要上山?”
一听见柳紫印还要上山,小家伙原本的欢喜一时间消失不见,他瞥了一下徐娇娘,不悦地说。
“初吉你乖,丫头去抓兔子回来给你吃。”
“娘骗人,每次抓了兔子都卖掉,兔子也没吃着,糕点也没吃着。不是有人给咱们家盖了大房子,砌了高砖墙,还给了娘三十两?给姐姐们陪嫁还不够么?”
小家伙绵长的抱怨引得徐娇娘和柳紫印皆是一愣。柳紫印是没想到孩子会这么直接,而徐娇娘则是被孩子质问“贪得无厌”觉得臊得慌。
“你这孩子,这些话都是打哪听来的?”徐娇娘说着,便拿眼睛看她。
“娘也别看紫印姐,这话不是她说得,是我在二姐和三姐那听来的。”初吉立刻揭短。
“小孩子是不能说谎的。”徐娇娘不信。
“她们说我是个赔钱货,娘凑齐了银子不应该留给我,还不如给她们三个做嫁妆。娘,我只问你,这钱她们没出啥力,都是因为紫印姐和娘的猪鸡才换来的。他们就不是赔钱货?为啥要白给她们做嫁妆?”初吉执拗。
再次听见他提到钱,柳紫印忽然意识到孩子赌气说这些违反天真之言的缘故,他大抵还在对她说要存够钱才能带他走的话耿耿于怀。
“别听她们瞎说,那些钱都是娘给我初吉攒的。”
“我不要,我不是赔钱货!等我长大了,自己赚钱养活爹和娘,娘还得把这钱给赔钱货做嫁妆。”
柳紫印默然:这孩子还会含沙射影、指桑骂槐?
徐娇娘感动:谁说孩子白养?我家初吉就不是白眼狼!真有志气!
“丫头,你赶紧上山吧!别走太深,没有就算了,早去早回。”
“……”
听见徐娇娘嘱咐,她就是一愣,这分明是关心的话。只是,当她看见徐娇娘满含慈爱的目光都放在初吉身上时,才领悟,自己这是借了光。
————
琼琅山,半山腰。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她已能根据导航,很快地找到海捕飞禽走兽的位置。
果然升了级的导航就是不同以往,先不说没了乱码,就是那地图,也比原来具象了很多,通过树林和灌丛的小图标,她几乎可以辨析自己曾到过周围哪一处。
古语有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徐娇娘那话不过是哄初吉的,她可不会当真话听。进入之前逮野鸡的空旷地域,阳光透过树叶影影绰绰地投射下来。这里的日头,只有在林子里才觉得是可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