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萧看着这句话,缓缓眯了一下眼,视线又徐徐向下,将信里面的内容逐字逐句看完,看到末尾,他将信一合,瞌上眸,倚靠在了厢壁上。
信上所言,宋繁花入了琼州。
琼州。
段萧手指屈伸,眼未睁,单指匀称有力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大腿,那轻击的力度如同他所坐的轿子,不缓不慢,正想着琼州有什么呢,轿子外,陈河的声音传来,“大人,到了。”
段萧浅嗯一声,手指顿收,睁开了眼。
轿子停下,陈河将帘子挑起。
段萧弯腰走下轿子,再抬头,眼前是一道官坻,官坻的门梁上挂了一张墨色底蕴的牌匾,上书侍仪府。
段萧看着这三个字,缓缓笑道,“看上去不错。”
陈河道,“这是皇上赐给大人的宅子。”
段萧点头,“是听说了赐了宅子,只是没想到会是这种大宅。”段萧看着门前的两头大石狮,又看了看左右,问陈河,“旁边是宰相府?”
陈河点头,“是。”
段萧挑眉,暗暗地冷笑一声,却不动声色。
高显道,“大人即回了宅,那就休息一天吧,明日就要开始审理案子了。”
段萧笑道,“嗯。”
陈河和高显送他进入宅子,但他们二人却没进去,就送到门口,看段萧进去了,他们二人也就走了,他们回去向皇上复命,皇上没说什么,挥挥手让他们下去了,下去后,高显去了太子府,陈河去了宰相府薛凌之的院子。
段萧进到侍仪府内,从府门开始一路往三央门、迎客门、松宅门走,走一遍之后又回来,前前后后地将每个角落都观察一遍,最后,他进了主院。
主院里没有门兵把守,只有清一色的丫环们排成两排,每排十人,为首还有两个衣着不同的宫婢,见到他进来,连忙屈膝上前行礼,“见过大人。”
段萧看着这二人,问,“谁派你们来的?”
其中一个宫婢道,“奴婢茗香,是宫里派来的。”
另一个宫婢道,“奴婢采薇,也是宫里派来的。”
段萧微微挑眉,看着她们二人标准的仪态,温柔低卑却又不失大方稳重,心想,宫里派来的?皇上吗?呵,大概也不是,不过,也没关系,不管是谁,来此有什么目的,于他,都没有作用,他嗯一声,“我知道了。”
茗香往后侧了一步,冲身后二十个婢女们说,“过来见过大人。”
那二十个婢女连忙上前见礼。
见罢礼,每个人都报了名字,段萧眯眼记下,锐眼在那二十张脸上轻轻扫过,不留痕迹,却全部记在了脑海里,他挥挥手让那二十人下去了。
茗香和采薇伺候在身边,跟着他进屋。
到了寝室,两个婢女要为他宽衣解带,段萧手一扬,“不必。”
茗香一愣。
采薇也是一脸不解,“大人不休息吗?”
段萧看着她,“暂时不休息。”
采薇道,“那总也要换下官袍的,在家里穿着官袍总是不舒服的,奴婢给大人把官袍换下来。”
她说着,又上前两步。
段萧眼一眯,鹰戾的目光拧出冷意,他站在那里没动,等采薇上前了两步,几乎与自己没有什么距离了,他慢声丢一句,“若你觉得,在这里我的话不当用,那就不必留下了。”
采薇一怔,顷刻间就往地上一跪,“大人,奴婢……”
“出去。”
采薇立马起来,退身出了寝室。
茗香看着段萧转过去身的背影,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了紧,她低声说,“大人是对奴婢们的服侍不满意吗?”
段萧仰头看着面前的画,淡淡道,“你也出去。”
茗香道,“大人还没更衣呢。”
段萧侧过脸,那脸棱角分明,冷意倨甚,浮满了讥嘲,“我有说过让你们近身伺候我?”
茗香一怔。
段萧收回脸,冲无方道,“往后没我的允许,任何女子不能进我的房间,婢女也不行。”
无方应一声,“是。”转过头来看茗香,心想,我家少爷的衣服从小到大都没被女人摸过,只有夫人在世的时候给少爷准备过衣衫,可少爷长大后,连夫人都没那荣幸再给少爷脱衣服,他伺候这么多年也没有给少爷脱过衣服,更况且你们了?至于宋繁花有没有脱过,那就不管了,少爷只要愿意,那女人大概做的不止是脱衣服这么一件事了,他努努嘴,冲茗香道,“茗香姑娘,我家少爷打小就不爱有人在旁边伺候,他自力更生惯了,不像京都的权贵,他没那么娇气,所以,你以后就不必进内室来了。”
茗香哪敢说不,只得应下,退出去。
段萧将官袍脱下来挂在屏风上,又打开衣柜看了看,找出一件简单的日常居服套上,然后坐在桌边,冲无方道,“明日我进宫,你不必跟着,去通知七非和张三牙他们,就说我目前住在侍仪府,让他们有事来这里找我。”
无方轻应一声。
段萧走到床边一躺,叹道,“还是床舒服啊,我都一个月不知道床是什么滋味了。”
他说的漫不经心,无方却听的心酸,他家少爷何时受过这种罪啊,若不是那宋繁花,少爷哪可能被杖三百刑棍,又被投到大牢里这么久,想到宋繁花,无方哼道,“少爷把魔龙令给了宋繁花,她都没说跟你一起来京吗?一个人跑到琼州是做什么去了?”
段萧扭头瞪他,“你看了我的信?”
无方道,“韩公子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