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以为绛途镇是发生瘟疫,却没有几个人清楚,那场瘟疫,其实正是我大师兄造成的。”
关离惊悚,人制造瘟疫?却太不可思议,这时候人们医术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
见关离惊讶不信,蒲先生继续道“说来,这其实并非是我大师兄刻意为之。我说了,我大师兄醉心世间毒物,一心钻研。研究起来,少不得要买一些小动物做实验。”
“彼时,他在绛途镇镇附近的山里,找到一些有意思的毒物。迫不及待就在那里搭上茅草屋,抓了小动物来试验。”
“可是因为他一时大意,被关在笼子里的动物逃了出去。再然后就是你们知道的,绛途镇发生瘟疫。”
“那后来镇上发生瘟疫,他怎么没有去救人?”关里提出疑问,既然是个心胸仁慈的,听到这个症状,是人都会联想到自己做过的实验,没道理他这位大师兄不去亲自查看。
蒲先生摇摇头“当时毒物走失,他奋尽全力去找,却偏偏只在河边找到一具野狼的尸体。那野狼显然是吃了什么动物的肉,中毒而死。”
“师兄将尸体剖开,发现里面确实有小动物的尸骨,十分像他那几只走失的野兔。加上野狼体内确实有她研制的毒物,他便为,那兔子被野狼吃掉。”
“大师兄将野狼的尸体焚烧处置之后,便离开绛途镇。恰好他又收到师门的信,于是便收拾行囊回了师门。”
“我的师门,在南疆,西北距离南疆,实在太过遥远,等大师兄得到绛途镇瘟疫的消息,赶回那里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只剩一片焦土。”
当日,他亲自陪着大师兄回到那里,紧赶慢赶,却依然错过。望着眼前一片被焚烧乌黑的焦土,他再难相信,这便是昔日繁华的绛途镇。
他们在那里流连数日,将所有能找的证据都找出来,最后得出结论,这些人确确实实是中了大师兄毒。
“大师兄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他哪里想得到自己一时兴趣,竟然引发一场巨大的瘟疫。瘟疫传播得太快,快到来不及去阻止。”
想到这里,蒲先生眼眶微微湿润“自那以后,大师兄再也不碰任何毒,可他这人也彻底废了。”
大师兄得知这么多人因自己而死,心中内疚万分,自杀过好几回,却始终没有成功。
再后来,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大师兄便消失不见,直到多年后,蒲先生在南海再次遇见他。
“我找到大师兄,几乎不敢认,他不过比我年长五岁,却老得如同我的父亲。我问他为何将自己磋磨至此,他说这是为了赎罪。”
说到这里,蒲先生抬眼看向关离“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他不愿意认我,宁可在街边乞讨要饭,也不接受我的帮助。”
“难怪,难怪他说一切都是天意,难怪他说自己满身罪孽,难以清除。”关离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形容,说那个犯罪的人是她,她只怕早已自杀谢罪。
几万人的命,世间有几个人担得起这份罪。
难怪世人常说,慈不掌兵。可见一个将军,没有几分狠心,又哪里能够在杀了无数人之后,还能安然入睡。
关离长长叹息一声,此刻只觉得,老乞丐的死对他而言,想来是份解脱。
有时候,死,比活着痛快。
两人一阵沉默,关离忽然又问“可老乞丐临死前还说,什么当年的事,证据之类的,难道当年的事,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罪状?”
关离差一点就忘记,老乞丐提到所谓的证据。什么情况下需要证据?自然是有人犯罪的情况下。
“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师兄在的时候,从没有跟我说过这些事。按照他给你留的信,当年的事,极有可能还有你我不知道的隐情。”
蒲先生顿了顿,才问关离“那些证据你可交给你师傅了?”
关离点头,“老乞丐把东西藏得很隐秘,只留了一个暗语地址给我,我把它交给师傅,师傅说他亲自去找。”
然而过去这么久,师傅一直没有回来,她并不确定,这证据是否真的被师傅找到。
蒲先生就点点头,“既然已经交托给他,那他一定能够找到。”他显然十分对庞义空十分有信心,一丝怀疑也不曾。
“先生,您这么信任我师傅,难道不觉得他这个人十分不靠谱?”关离忍不住毒舌吐槽她的师傅,在她看来,她这位师傅除了功夫诡异高超,真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蒲先生闻言,忍不住笑出声,大概是实在太开心,眼角皱纹处竟然夹了些眼泪。
他的大笑吵醒纱姑娘,纱姑娘揉揉眼,从吊床上坐起“你们聊什么,笑的这么开心。”
纱姑娘带着略微的睡意,走到两人跟前。
“没什么,正在说我师傅。”关离微微一笑,不明白蒲先生为什么笑得如此开心。
纱姑娘微微蹙眉,这得有多好笑,才能把这个人笑得前仰后翻,不顾仪态。
蒲先生好几次想要停住,可还是接着往下笑。直到纱姑娘跟关离一脸木然看着他,而蒲先生已经笑得没有力气,这才停下来。
“阿离,你不愧是庞义空的弟子,这损人的功夫跟他如出一辙。他平日里百般折损众人,想不到今日也会被他的弟子,损的这么难看。”
“这真是,大快人心。”
关离算是看出来,蒲先生想来平日没有少受师傅的气。按照她师傅那张毒嘴,一般人哪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