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北夙抬腿踏进寒王府高起的门槛,佯装吃惊地说道,“四哥平日里时常提起本王吗,原来我这么招四哥惦记啊。”
梁北夙平日里一般不会与下人说话,大多时候都是冷着脸,谁的面子也不卖,今日如此反常,李年面上微微抖动,嗫嚅着不敢接话,也就一路沉默着在前头领路。
一踏进厅里,梁北寒便注意到气氛有些不对,面上不显,看向梁北夙的时候甚至带上了几分笑意,“平日想见七弟一面都很难,今日不知是刮了什么风,竟让七弟亲自过府。”
南夜皇室,兄弟之间多数也没什么情分可言,只要维持着表面的礼数就差不多了,这是个众所周知的事,这话听起来有些不怀好意,梁北夙“呵呵”一笑,竟真接下了话头,“或许是东南风,或许是西北风。”说完更是自行落座。
梁北寒冷冷地看了过去,面色有些难看。
“听四哥府上的陈万说,四嫂身体不适,做弟弟的自然应该来慰问慰问。”梁北夙见他面色不虞,心情反倒畅快了几分,朝后挥挥手示意仆从将他带来的补品奉上。
“多谢七弟关心。”梁北寒偏头令李年接过,听到他提及陈万,沉吟了一会儿道,“七弟近日可是结交了什么不一样的朋友?竟跑去这么远的地方游玩。”
梁北夙低头凝视着折扇上所画的压低枝头的满树红杏,说话语速极慢,“特别是青山寺,这新建的寺庙又干净又安静,在里头做什么都不怕吵着旁的人。”
梁北寒目光狠绝地凝在他身上,眉宇间闪过一抹杀意,转瞬之间归于平静,笑道,“是吗?难怪陈万回来后也说起了那庙宇,七弟喜欢的向来都是好的。”
“四哥说的对。”
闲聊在平静下结束,却在梁北寒心中激起了千层浪。
如今他的秘密已经被人发现,以梁北寒的为人,宁可错杀一千不会放过一个,想来他该琢磨着怎么除掉梁北夙了,梁墨萧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如今的朝堂还是乱些的好。
绵城与盛安城相距不远,却也隔了座城,一百多里路,乘着马车晃晃悠悠的也就到了。此次一行不过四人,夏桀与仲商二人坐在车驾外头驱赶着马车,车内的自然就是琉璃与梁墨萧。
川流不息进出城的人流中,这辆镶金嵌玉的金丝马车奔走在其间尤为显眼,两旁经过的人不住地驻足回望,更是引得守着城门的几个看门兵都注意了过来,这样华丽而贵气的马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享用得起的,且如今又非乱世,他们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睁只眼闭着眼就放行了。
“你这样离府多日不归,无事?”琉璃以手支着脑袋,怔怔地凝视着矮几上空空如也的缠丝八宝盘,问道。
梁墨萧看到琉璃又出神了,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眼底浮起一丝笑意,回道,“无事,”又解释了一句,“府里有人扮作我的那副模样,很容易蒙混。”
梁墨萧在帝都的时候大多是面色暗沉,双目无神的,平日里又不大说话,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确实很容易蒙混过去。
“易容术吗?”琉璃依然保持着盯着盘子的视线,眼神却变得悠远而绵长,不知是思起了什么,喃喃道,“倒是有些意思。”
梁墨萧问道,“公子也知此道?”
“嗯,”琉璃抬眸笑了笑,“我身边也有一个擅长易容术之人,没想到此次出门这般久,倒是没带她出来。”
梁墨萧微微有些怔忡,狭长的双眸掠过一抹惊疑,忍不住问出了口,“公子对人一向这么坦诚吗?”
琉璃一怔,失笑道,“有何不妥吗?”随即幽幽叹了一声,“反正世人多数是不敢这样询问我的。”
听到她如此笃定的话语,梁墨萧浅浅一笑,世人多数忌惮于她的名声,不敢接近她,而那些能接近她的人,多数认为作为谋士的她肯定是阴险狡诈,诡谲多变的,所谓的直言不讳指不定就是她的伪装,谁又能想到这位公子简单的令人不忍。
梁墨萧此时大约还没想明白,为何外人不能全信的谋士自己却深信不疑。
马车很快就赶到了一座清幽的宅院前,梁墨萧毕竟不是空顶着个首富的名头,天下之间,大小城池内总能有一处他的落脚点,何况是南夜自己的地盘,宅前没有挂匾额,清清静静的,与旁边一排的屋子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院落一早已经打扫过了,一应铺陈皆换了崭新的用具,热茶热水也适时地摆放妥当,一看之下倒不似不住人的屋子,真不知这是养了多少的人才能做到这样到哪都不怠慢。
刚下马车,梁墨萧便交待仲商去做事了,一会儿就没了他的身影。
琉璃初时是有些不满的,这么小的事为何还要她同他一起奔波一趟绵城,如今见他也不用亲自去处理,更是无奈道,“为何还要跑这一趟,来来回回尽是为了坐马车了。”
实这一趟绵城之行,梁墨萧确实不必亲自过来,甚至连仲商也不必打发过来,只消写个字条送过来,像韩保平这样的人底下人都能摆平,梁墨萧停下脚步,回身道,“绵城有一份名为翡翠茶香糖花糕的茶点极为出名,据说是热乎乎刚出炉的最为美味。”
竟是这样的原因,琉璃微不可见的轻咬了下嘴唇,点点头满意道,“好吧。”
这个细微的小动作还是被梁墨萧捕捉到了,微哂,很难看到她有这样姑娘家应该有的举动,有时候甚至会忘了她是个女孩子的身份,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