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跟不上。”
听到夏桀沉稳冷静的声音,琉璃淡淡回了一句,“无妨,马上就要变天了。”
夏桀抬眸看了一眼晴空万里碧波无云的天际,不动声色,继续稳稳地赶着马车。
一路风驰电掣,快马加鞭,“可算甩掉了这条尾巴。”
话音刚落,方才还风和日丽艳阳高照的碧空忽然风云变幻,天空中乌哑哑飘来大片乌云,遮住了头顶这片天空,明晃晃渐起的阳光已被遮去了光线,昏天暗地的,和煦的春风也呼啸着凛冽起来,这是要暴雨将至的前奏。
断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顷刻间变脸的天,“主子,这路怕是不便再赶。”
梁墨萧沉吟,“就近避雨。”
凉都往南方向走,最近的一座城池是源城,如今才走半日,上一个驿站已经打马而过,如今若是需要休息只能看这官道沿路附近有没有村子了。
这里靠近帝都凉都城,附近的村落倒是格外整齐清净,青石板铺墁的乡弄窄巷沿山坡而建,青瓦稻顶以土坯砖木建成,石阶蜿蜒延伸四通八达。
梁墨萧等人下马牵马而行,看到一个佝偻着身子的白发老人收拾着自家小院落里的东西,断风立马上前,温声道,“老人家,我等赶路至此,看这天像是要下雨了,借您家屋檐避避雨可行?”
老人颤巍巍地直起身子,看向断风,满脸疑惑地回道,“啊?你说什么?”
断风张了张口,对着听力欠佳的老人将声音提高了些,“老人家,要下雨了,我们想避避雨!”
“是啊,要下雨了。”老人抱起院子里的东西就朝屋子里走去。
断风怔怔地站在院子里,琉璃三人已经走在了他们身后,夏桀走上前对着刚走出屋子的老人说道,“老伯,避雨,打扰了。”
声调如常,老人却突然听清了,“哦,都快进来坐吧,这天啊,一时一个样,你们赶路的都喜欢到我家坐,我给你们去烧点水。”老人的房子有一个大大的堂厅,南方村落里才会有的摆设,空空的设顶却不设门,里面放着几条长条凳,显然就是给行人避雨时所坐的。
梁墨萧看向身旁淡定的琉璃,滞了滞,还是踏步走进了堂厅内,倒是他身后的断风看向夏桀时狠狠咬了咬牙。
才刚踏进屋子,雨就掉落了下来,雨水不大不小,砸在瓦檐上倒是叮叮咚咚的很是好听,雨水沿着屋檐、墙头连绵的坠落下来,顺着泥土钻进了地里,屋外灰蒙蒙一片,犹如水墨画般此深彼浅,官道好似被笼上了一层薄纱,坠落的雨帘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将堂厅隔了开来。
琉璃站立在雨帘旁,声音清润而温和,“倒是场及时雨。”说完回身看向静坐不语的梁墨萧,神色清明,嘴角上扬似笑非笑。
梁墨萧扶了扶额,一贯沉稳冷静的他颇为无奈道,“能不能离我远些。”
琉璃洁而无暇的通透眸子不禁一闪,没想到得到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能不能离我远些,垂首观了自己一身,她居然招人厌?
触手伸向雨中,冰凉的雨点打在她的手上,“你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天意吗?”空灵的声音飘散在堂厅之内。
比如这一场雨。
梁墨萧身上的气息又淡了下去,神色平静且疏离,“我只知道人定胜天。”
夏桀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伫立在堂厅一角,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断风满眼都是惊喜的兴味,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霍灵那双灵动的眼镜在琉璃与梁墨萧之间来回穿梭,不忍错过一丝画面,小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琉璃静静地看着屋外连绵的春雨,没有说话亦没有笑,但她清澈的眼睛里却充满了笑意,好似雪山之巅圣洁的雪莲,澄澈泛有光泽,这样的气息甚至感染到屋内众人,就在大家都以为她不会再发言时,“梁墨萧。”三个字在她舌尖绕了数遍终于轻淡咀嚼出声。
梁墨萧神色不显的面容终是变了一变,浓墨朗眉往上一挑,连眼里也带了一刻停顿与惊异,那本就瘦雪霜姿的容颜顷刻间独超神韵,嘴角微微挑上一个弧度,“哦?”没有焦急没有否认,还是那样静默沉沉。
反倒是一向嬉皮笑脸没有正形的断风顿时收起了笑意,眼中多了些防备与警惕。
梁墨萧虽然未曾深入接触过柳离这个人,可就是觉得他既然会说出这三个字自然不是为了诈他,而是已经确信了。
“我倒是有些好奇,美人如玉公子无双,容色如玉智谋无双的天下第一公子,为何偏偏选择了对你避之不及的我。”梁墨萧的肤色较常人白皙几许,玄色锦衣加身更衬的他姿容艳逸,一双黛色朗眉微扬舒展,此时双目阖下,愈发显得长睫纤羽,最不容人忽视的还是通身散发的阵阵寒气,夹带着生人勿近的警示,一反他气息清浅刻意淡化自身光华的做派。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梁墨萧。
夏桀看了琉璃一眼,不知她这次又会说出什么不忍直视的理由来。
听到梁墨萧说着世人称颂她时所说的话,琉璃看着眼前被封锁在密如蛛网的雨丝中的一切,全部都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因为,”顿了一顿后尤为肯定地说道,“你最好看!”
断风凝神聚气只为见证听清琉璃说出的如何大义凛然惊天动地的缘由,屈腿倚靠在墙壁上的他惊的一个踉跄。
霍灵左看看右看看,煞有其事地说道,“可是我还是觉得公子才最好看。”
断风睁圆